第十二章 小圓臉

寫詩這麽高雅的事情,張德是不會的,光“平平仄仄平平仄”怎麽顛來倒去地搞個韻腳出來,張德就已經大腦當機。

他是工科狗!

當然了,當初在海上修機器,某個領導好這口,本科讀的是文學,後來吧……就來管理工程運作了。

萬幸沒死人,這位領導從來不管事,隨你們工科狗撒歡去。

於是眾多工科狗紛紛表示,領導這麽看得起,怎麽也得拍馬屁吧?來個人去和領導討論一下唐詩宋詞明清小說元雜曲。

最後這光榮的使命,就落張德頭上。

海上那兩年,光“海上生明月”這句子,他就念了八十回,簡直就是折磨。

但備不住老張穿越了啊,不會作詩沒事兒,隨便抄個李太白杜工部,立馬兒讓紅箋巷的宮人們閉嘴。

還有那些想當官想瘋了的選人,一堆窮酸,渾身上下就剩那點兒不著調的墨水。特麽砸一句“春風得意馬蹄疾”,就能讓他們全部羞愧的去跳漕渠。

“哥哥,賦詩一首能有好多好吃的。”

張大安眼巴巴地看著心目中的大英雄,渴望著大英雄趕緊化身曹子建,來把紅箋巷的對手們全燒死。

“別鬧,一會兒請你吃醪糟沖蛋,西市董婆子那鋪裏的。”

“好啊好啊好啊,哥哥我們趕緊去吧。去晚了董婆子要收攤了。”

“急什麽,你要是想吃,我讓人走一遭先定下一鍋。”

張德沖四大保鏢之一的張禮海道:“三郎胃口好,定下一鍋,直接送回府上熱著,和灶間說一聲,留幾個雞子,回去吃。”

“大郎,這兒人多,三個人怕看護不住。”

張禮海有些擔心地看著張大素和張大安,兩位小公子可是很不靠譜的啊。

“放心,有我在,二郎三郎不會亂走,他們不下牛車。”

“那屬下這就去了。”

最終也沒有賦詩一首,張德決定等自己有那功能之後,再來平康坊裝逼。到時候,特麽不讓全長安只唱他張大郎的詩,他也學尉遲天王裸奔一回!

心中豪情萬丈,竟然讓張德有一種大丈夫當如是的快感。

腦補著將來的美好生活,老張嘿嘿一笑,很是意味深長。

而苦瓜臉的張大素還在嘟囔著自己十歲了,能做好多事情了。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畢竟現在張大素要在學校裏裝逼,全靠有個義薄雲天及時雨的哥哥。

他親大哥張大象可沒那兇殘能力,現如今張二郎靠張臉就能混飯,這是多大的面子?親大哥都做不到!

緩緩地在平康坊內轉悠著,當真是風流藪澤之地,整個世界都是粉紅色的,到處都充滿了香氣。

男人到了這地界,鐵打的漢子還軟三分啊。

“這麽個地方,嘖嘖,怪不得死這兒的好漢多如狗。溫柔鄉是英雄冢,古人誠不欺我。”

張德駕著黑風騮,在菩薩寺轉角感慨萬千。

“這是哪個古人說的?溫柔鄉是英雄冢,是個好句。”

小小的聲音冒了出來,在那墻頭掛著白綢,小腦袋紮著雙丫髻,眉心一點紅,眼睛大大的,望著張德。

“哦,是漢朝時候一個胡人說的。”張德面不改色,沖小姑娘道。

“還是個有見識的胡人,可是達摩一般的人物?”

我擦,達摩你都知道?這讓老子很難辦啊。

“不是,這個胡人來自天方國,叫默罕默德·完顏湯姆·巴普洛夫斯基,簡稱默完巴。聽說是因為敬仰墨子,才前往東土取經。”

這話有點兒耳熟啊。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取精……

墻頭上的小圓臉眨了眨眼睛,然後瞪了張德一眼:“你騙人!”

哼!

她皺了皺鼻子:“適才你還說死這兒的好漢多如狗,可見是個粗鄙之徒,我竟尋你說什麽溫柔鄉英雄冢。去去去,莫要礙著我做事!”

“……”

張德羞愧難當,被一最多九歲的小姑娘吐槽,簡直丟人。

坐黑風騮上,沖小姑娘拱了拱手:“是在下孟浪了,小娘莫要往心裏去。告辭告辭,多有叨擾。”

說罷,狼狽逃走。墻頭上那小圓臉,頓時咯咯直笑,如銀鈴遇風一般的清爽。

“郎君竟是個直人,倒也有擔當。”

抖了一下手中的白綢,小圓臉忙著掛曬,也沒去理會張德那訝異的回望眼神。

老張心中已經在狂日哈士奇了,這九歲的小姑娘不得了啊,很有水平嘛。一言一行都透射出一股子大氣,雖說瞧著打扮,是個丫鬟奴婢,可這言談舉止,真心有點兒小高大上。

本來想回過去搭訕,一看人家在忙著幹活,張德也就作罷,騎著黑風騮好一會兒,才問四大保鏢之一的張禮壽:“四郎,方才那個樓院,仿佛是官辦?”

“大郎沒來過這裏,不知曉這平康坊各家的根腳。能在菩薩寺邊上置辦的,都是長樂坊光宅坊提點教授的。教坊的一大進項,便在這裏。方才那個樓院,名叫‘一笑樓’,那裏的內人,都是教坊所出。雖都是兩坊失了靠山的女子,但畢竟是有本領的,故而城西的一些豪客,多是喜歡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