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還是個孩子

並非是出於什麽邪惡的念頭,一定要在唐朝控個蘿莉什麽的。張德純粹是以一種眼前一亮的心態,然後懷揣著對炯炯有神小姑娘的美好念想,於是厚顏無恥地讓四大保鏢之一的張禮紅前往宜陽坊的萬年縣縣衙。

其實這事兒萬年縣的老大肯定是沒轍的,但定遠郡公府上的人來了,你身為萬年令,莫非直接回報說在下無能為力?

那不可能!

再說了,萬年令姓源,是個鮮卑人,他敢不好好做事,信不信分分鐘定遠郡公府上的小弟砸了他招牌?

源昆罡祖上是禿發鮮卑,部落不大,但勝在會來事,南北朝那會兒不管誰做皇上,都是一口地道的大漠腔,有事兒沒事兒就沖上頭的老大說:皇上聖明,皇上威武。

後來大業年間死了一票族人,於是就沉寂了下來。源昆罡的親爹,就是死在大理寺的監牢裏的。

因此他一向不怎麽待見三法司的牲口們,盡管現如今已經是唐朝了。

鮮卑算不上是一個民族,就好像印度不算是一個國家,它就是個地理名詞。東一窩西一窩湊一塊兒雜交,有白皮的黃皮的,有黃頭發的黑頭發的。因此源縣令的模樣,比較豐富。

硬要讓張德來形容的話,這特麽就是黃皮膚的理查德克拉德曼。

白瞎萬年令這個有前途的職業了。

“郎君且安心便是,下官會親自去光宅坊遞個條子。”

禮送張德出了宜陽坊,沖十歲小兒口稱下官的京官真特麽憋屈。然而源昆罡一臉幸福的樣子,仿佛這特麽是他家裏的長輩。

“明府,這個張小乙,不過是定遠郡公的族侄,聽說還是五服之外……”

佐官有人覺得憋屈,很是不解,覺得源縣令給全體萬年縣衙同仁抹了黑丟了人。

源昆罡不屑地甩了一下撲頭,帽子上倆直腳顫了顫,連裏面的黃發都露出來不少。

“爾等哪裏知道其中的奧妙,這個張大郎,可是定遠郡公親自向陛下請來一個梁豐縣男。莫非你們以為,這都是市井流言?”源昆罡眼珠子閃閃發光,“因功封爵,定遠郡公庇蔭一個同族子弟,若是不知曉其在郡公心中的地位,本縣還能在萬年令的位子上坐著嗎?”

你這麽會當官,你們家裏人知道嗎?

幾個佐官都是一臉的恍然大悟,然後眼神流露出來的佩服,都讓源昆罡頗為滿足。

毫無疑問,他的下屬們的政治眼光太差經,政治覺悟太低,政治地位不夠。

只有到了一定的層次,才能領悟官場的真諦啊。

源縣令內心不由得的感慨:若論做官,同予者何人?

張德回自己小院子的時候,還沒怎麽回過神來。這特麽……這特麽唐朝就開始遞條子了啊!

一笑樓因為都知林妙兒要唱大曲,身為本行的行首,林妙兒在菩薩寺周圍艷名遠播。連寺裏的浮屠,偶爾也會過來念幾首禪詩,大約師傅們都是過來度化這群傷風敗俗的紅粉骷髏。

西院墻外,幾輛大車拉著貨,為首的波斯商人笑的合不攏嘴,收到三根金條,這才說道:“這些三勒湯都是最好的,一定讓客人滿意。”

“維東主,好不好不是我說了算,而是林都知說了算。”

龜公不是有前途的職業,但如果只說撈錢的話,那絕對是金領級別的。

波斯商人維瑟爾諂媚地說道:“顧管事深得林娘子看重,管事滿意,便滿意了一半。”

龜公微微一笑,頗為自得,抹了一下鼠須,才道:“三勒湯還是要老主顧才穩當,若是不知根腳的胡商過來,怕不是弄些摻水貨。”

維瑟爾連連稱是,頗為恭順。

院子裏,抱著衣物打水浸泡的小圓臉嗅了嗅鼻子,然後嘟囔了一聲:“少了訶梨勒的三勒湯,還不如摻水呢。”

她聲音不大,只是管著院子的龐大婦人最是見不得她如此散漫,便喝道:“小蹄子在嘴碎甚麽!”

“我沒說什麽。”

她一個小女娃,當然吃不得狠打,連忙辯解。

仆婦之前本事要去正廳幫忙,然而卻因為模樣醜陋,被人趕回了西院,正窩著一肚子的無明業火。

又有一笑樓龜公頭子在邊上看著,豈能不找人刷一下存在感?

她大步向前,走到小圓臉跟前,居高臨下喝道:“說!剛才你說了甚麽!”

“沒有!沒有……”

仆婦目光森寒,冷冷道:“你若說了,我便不打你,你若不說,不把你掌心打爛,小賤貨是不知道規矩!”

不過是個孩子,再怎麽鐘靈毓秀,也得有那機會施展智慧。然而碰上個更年期綜合症的瘋婆子,小圓臉上哪兒說理去。

啪!

胖大婦人毫無征兆地一個耳光抽了過去,將小圓臉一巴掌抽在地上,表情猙獰扭曲地笑道:“薛招奴,你莫非還以為現在是以前你們薛家風光的時候?小賤貨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就是個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