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夏王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罵人方式,老張臉皮抖了一下,回想起了當初等著跟崔弘道見面之前的惡劣遭遇。

那一次,他挨了好幾個耳光。雖然打人臉的是纖纖玉手,可像他這麽一條道德上毫無瑕疵的江南土狗,是誰都可以亂打的嗎?

這也就罷了,還差點被蕭二公子一棍子敲翻。

更糟糕的是,從那個時候起,每當自己謄寫詩仙的詩時,總有一種毛骨悚然感。

“床前明月光”……

一念這首詩,張德就回憶起了在蕭家姊妹閨房中,差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恐懼。

“蕭……蕭二娘子!你……你怎會在此?!”

娉婷玉立的蕭姝譏笑地看著一臉錯愕的張德,她蓮足移步,一身鵝黃紗衣,環佩叮當作響,端的是可愛動人。

“予如何不能在此?!”

甚是明亮的雙眸,上下打量著身高腿長的張德,然後頗為刻薄地白了他一眼,“張操之,許久不見,竟是越發像個軍漢。怎麽,這是要效仿鄒國公,予馬上取功名?”

面對小娘皮的尖酸,張德不以為意,稍稍恢復心神,才又擡擡手,算是見禮。目視蕭姝片刻,蕭二娘子見他恢復正常,心中罵了一句,又瞪了他一眼。

“蕭公莫非亦在此地?”

說著,張德還望裏頭張望一下,仿佛是要看看蕭鏗是不是在這裏。

豈料蕭姝竟是喝道:“獐頭鼠目,汝要看甚!”

“難不成蕭公不在此地?”

老張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特麽什麽鬼?!蕭二公子如此寶貝自己的女兒,不可能這光景讓自己閨女獨自跑來南國,然後自己在家裏玩的嗨上天吧?

“耶耶自有事體,難不成皆如你這般無所事事嗎?”

哈?老子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誰不知道老衲能者多勞,簡直是勞碌命。給李董打工可流的都是血汗,半點水份都沒有啊!

到底是什麽樣的三觀,才會讓你這樣的小娘皮睜著眼睛說瞎話?

工科狗當時就不服了:“二娘子何止與此,某雖不如朝中諸公,卻也並非混吃米蟲之輩。如今某乃工部員外郎,協理水部,皆乃實務,何來無所事事之說?”

“啊?!你……你居然做官啦!”

臥槽!要不要這麽一驚一乍的,老子又不是第一次做官,跟李董都玩過三請三辭了好不好?

“……”

一臉無語的張德一副懶得和你解釋的模樣,蕭姝竟是自己粉臉微紅,降低了語調,輕聲道:“倒是在別處不知道你的事情。”

“……”

一聽這話,老張更是無語了。不是因為她不知道,而是因為她居然還打聽過自己的事情。

不過很顯然,成天在院子裏玩玩風箏繡球的女兒家,哪能隨隨便便打聽到像他這麽一個成年男子的消息。

更何況,還是在千裏之外的長安……

再一個,她還是蕭二公子這個神經病的閨女。

“二娘子,莫非……你是一個人來的漢口?”

“不是。”

蕭姝扭捏了一會兒,才又道:“吾是受了友人相邀,來此地做客的。其實也並非要來漢口,而是要到江對岸去。”

“江夏?”

張德有點不解,江夏還有你朋友?這幾個意思?

興許是看張德摸不著頭腦,於是她才道:“吾友人生母,乃是舊時親人,只是後來分開了。”

這少女雖然無知,可張德和她打過的幾次交道來看,也不太會說謊。想當初在閨房差點自己就成為色中惡魔被蕭二公子逮著狂毆,她們姊妹兩個撒謊撒的極為拙劣,也就是蕭二公子心思不純,加上崔弘道的閨女也正好在那裏,還被張德撞了崔弘道閨女的小字,這才揭過。

不過從蕭姝的話裏,張德得到了不少信息。

能是這個小娘子的朋友,顯然年紀不會大,而且性別肯定是女。然後是舊時親人,那麽應該就是從蕭鏗父輩府上出去的。後來分開了,那麽毫無疑問是輔公佑滅亡之後的事情。

不出意外,蕭二娘子的朋友,應該是個庶出的女兒,只不過這個女兒還比較受寵。

“莫非是任城王府中之人?”

“如今已經不是任城王啦。”

蕭姝突然得意起來,看著張德,“你這禽……淫賊若是再敢放肆,小心我找江夏王告你去!”

江夏王?!

老張虎軀一震,不由得虎目圓瞪。這不科學啊,馬上要打吐谷渾了啊,李道宗這種蹭經驗的怎麽可能不去?

最要緊的是,李董不僅沒讓他去蹭經驗,而且直接就讓他跑來江夏做土霸王?這特麽不會是盯著大工地的吧?

“如今江夏王可是檢校禮部尚書,你這小小的員外郎,怕了吧?”

怕?!老子會怕他?一個被尉遲日天摁在地上摩擦也不敢呲牙的貨色,老子會怕他?

哼,當然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