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珍珠養殖

今年的秋收農官們進行了預計,估計能增產兩成,於是沔州地方提前準備了大量的木制脫粒機和板車。

以莊園為單位,幹路上停著大量的待用大車、獨輪車,漢水沿岸的糧船,也連綿不絕,超過三千之數。

除了要應對秋收,今年最後一批“沔州螯蝦”對外發賣,這些螯蝦是由東北鰲蝦和朝鮮螯蝦繁育而成。和一千多年後大賣的克氏螯蝦不同,它們的一對大鉗子並不大,但是尾部肥厚,肉質偏甜,很受南方人喜歡。

又因為揚州潤州聚集大量南北方的商旅、官員、工農,這種水產加工入味相當便利,很受歡迎。

只是“沔州螯蝦”產量不高,賈氏幾近培育,但到底沒有這種水產養殖經驗,成本上來說,是一直在虧錢。全靠珍珠養殖來平賬,還能堅持下去。

眼下能算得上產業化的水產,也僅僅是鰻鱺、甲魚、青蛙還有就是珍珠。

鰻鱺的養殖方式,千年不變,哪怕是一千年後,種苗也依然是靠人工在野外江邊海邊捕撈。但鰻鱺肉質細嫩,口感綿軟,做湯鮮美,炙烤香甜,對貞觀十年以來的大中城市居民,都是相當考究和上档次的食材。

最重要的一點,鰻鱺、甲魚、青蛙抗蟲病相當強,投料主要以蚯蚓、河蝦、螺螄、雜魚配合植物飼料。以畝產五百斤計算,沔州現有的一千畝鰻鱺水面,毛利能超過兩萬貫。

又因為烤制的鰻鱺幹鹹香耐存,安北都護府大都護尉遲恭尤為喜歡,目前安北軍已經上表朝廷,兵部代為采購貞觀十四年的軍需中,就有漢陽鰻鱺幹一項。

“芷娘怎麽出恁大的汗。”

張德簽發了一批公文出去,回了一趟後院,見李芷兒滿頭大汗,正拿著扇子扇風。

“新制的狼毫眉筆泡的有點軟,描眉不甚利落。這些都是長安城東要的貨,豈能壞了這等事情。”

安利號已經成了長孫皇後的錢袋,李芷兒重起爐灶,也不能弄香水之類。因為沔州珍珠養殖很是成功,加上張德讓人在太湖也有養殖,市面上其實有大量的珍珠是養殖貨,只是兩京中人不知道罷了。

李芷兒風雲再起的本錢,就是這些珍珠。

研磨的珍珠粉相當的細密,不僅僅是長安貴婦喜愛,那些個畫師、選人,也時常在平康坊和貴婦門庭兩頭跑。

眼下風氣越發奢靡浮誇,舉凡有些跟腳的,豈能落於人後,李芷兒憑借舊年人脈,倒也不差甚麽。

“不是聽說在洛陽,李葭和李月也在操持麽?怎地還要你忙前忙後?”

“呸!那兩個小賤人,還想來荊襄,當我不知她們心思?老……妾自有分寸。”

“……”

老張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李芷兒也不攔,只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要說出手闊氣,李芷兒的的確確非同一般。眼下珍珠養殖,止開珠、植珠女工,她手頭就有一萬五千之舉。雖然其中一萬兩千多都是短工、臨時工,但也足見其本事。京中女子,能管好一大家子內務的,都不多見,往往都是內宅雞飛狗跳。

京城繁華,遠超歷代,人情心思用以往的經驗,已經不足以應付。早先有些體面人家,家主婆往往不見於人前,可如今再是體面,哪怕是楊氏、溫氏之流,也是多有在人前走動。

往來客套人情禮送,不比在外應酬的丈夫要輕。京城中禮盒的變化,也是一場見證。從早先普通的素制木盒,到後來的漆器、瓷器、鎏金、燙金,再到後來掐絲金線為邊,吹制玻璃為花,幾近能工巧匠,非獨具匠心不足以為美,豪奢攀比之風,天王老子來了,也是壓不下去。

又因為富貴人家用度越趨龐大,早先的開元通寶,早已不能滿足日常采買。城西的華潤飛票,竟是成了城東人家的日用主力。這和大唐其它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巴蜀西域,開元通寶和絹布,依然是支付的主要實物貨幣;登萊、潤揚、蘇杭,華潤銀元和金幣,成了市面上主要流通的等價物;長安和洛陽,則是以華潤飛票為主要支付手段;羈縻地區則是保持著以物易物的傳統方式……

整個貞觀十三年的唐朝,出現了不同地區不同支付手段並存的局面。甚至某些核心發達地區,更是因為便利性,出現了局部地區信用貨幣代替實物貨幣的現象。

而華潤號作為其中不能繞過去的一個特殊存在,在沔州地方,幫工雖然多有日結旬日結工錢,但只要是長工,往往都會將工錢留存為整。替換成一張華潤飛票,不但安全,更是便當。

多年磨合,哪怕是獠寨,如今也是認可了華潤飛票的存在,也使得沔州得以積存更多的銅錠,用以制備青銅器物或者配件。

因為經濟生活上的緊密聯系,獠人越發地願意下山。雖然大部分獠寨依然頑固地保留著人身依附現象,甚至有些獠寨,奴隸生死依然是獠寨首領一言而決之。但因為個別獠寨帶頭輸出勞力,生活上在短短的一年之內,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獠寨之間的對比,引發的人心變化,卻又是另外一個不出人意料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