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同行即仇人

“阿耶,這是甚麽羹,真是好聞。”

孜孜不倦追求知識的張沔一臉的好奇,然而他爹橫了一眼喝道:“不去看著雪娘,在這聒噪作甚?”

“哦。”

低著腦袋的張沔出了門,不多時,正在喝湯的老張眉眼一挑,發現張洛水正含著手指頭望著他。

“雪娘,要不要來一碗牛尾羹?好食啊。”

婢女機靈,連忙新拿了一只銀碗,盛了一碗在一旁。

“送去。”

“是,郎君。”

然後婢女帶著張洛水,便去了玩具房。到了房內,張沔正憋著勁在紙上畫著歪七扭八的花草樹木。等到張洛水到了,便把手中的彩筆一扔:“妹妹,你看。”

張洛水一臉歡喜,婢女拿來的一碗牛尾巴湯自然是忘的一幹二凈。然後張沔舔舔舌頭,拿起湯勺喝了一口,滋味很是令人滿意。

喝完牛尾巴湯感覺自己換了個人的絕對不僅僅是張沔,他老子同樣一臉活過來的架勢,雖然這玩意兒只有玄學上的加持,但被突厥牌榨汁機榨的快脫水的老張,此時此刻真的感覺還不錯,而且琢磨著是不是牛尾巴湯換成牛鞭湯算了……

正月的武漢雖然繁忙開來,但貨物大多數都還在貨艙或者倉庫中。整個世界都是紅紅的一片,熏肉、臘肉、鹹肉、凍肉……紅白交織,美不勝收。

貞觀十七年“湊份子”搭夥成立的馬幫越來越多,南腔北調無比的激烈,怪誕拗口的“洛下音”此起彼伏,但馬幫的方向卻很明確,向西、向北、再向西、再向北、繼續向西、繼續向北!

冬春交替時節,每天消耗的油脂,不管是北方還是西方,都是萬貫計算的價值。一石豬油的價格可以換三倍左右價錢的黃糖,這是一種來自北天竺的糖,雖然還不夠白,但已經接近白糖的色澤。

甚至有的精品天竺白糖,已經是純粹的白糖,和國產白糖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為了打壓這些天竺白糖的價錢,國內不管是白手套商號還是“耕讀傳家”的地頭蛇,都不約而同地將天竺白糖劃為“黃糖”的範疇。

天竺商人不是笨蛋,雖然想著方法想把“黃”這個顏色炒作一番,可惜沒有卵用。天竺人根本不知道國內的白糖大戶在琢磨什麽事情。

想要建立一條茶馬道的人,絕非只有瑯琊王氏,想要迂回鞏固家族底蘊的大姓,絕非只有王氏。

因為張德關系,蕭二公子時不時厚著臉皮以梁豐縣子嶽父老大人的身份自居,當然他從來沒有口頭承認過,都是在某些特殊的場合玩默契。如果他敢嘴炮說張德是他的“賢婿”,大約是活不過貞觀十七年的。

這是一個相當尷尬的關系,但不管怎麽說,時人多少還是羨慕蕭鏗這個笨蛋,居然做長線做的不錯,兩個女兒“和親”換來的家業,足夠蕭二公子努力生幾個敗家子揮霍好幾十年。

蕭鏗是個浪蕩子不假,但蕭氏總歸是有精明人,王氏要做茶馬道,總歸是要有靠譜的合夥人,蕭氏的根基在荊楚,自然是合格的選擇。

同時蕭氏也的確有理由這麽做,因為打通一條才茶馬道,耗費的時間,大概在兩年上下,兩年後,才能真正的回本獲利。

但蕭氏目前的利潤,既和茶葉沒有關系,也和馬匹沒有關系。蕭氏在江南和江東,主要是以糖業為主要的利潤來源,糧食和布匹的收益,因為同行競爭太激烈,反而收獲不多。

有張德在武漢,有王氏牽線搭橋,蕭氏現在只想快點通過茶馬道,弄死那批生產“黃糖”的阿三。

是的,蕭氏的原動力,就是來源於這個可謂荒誕的理由。

實際上蕭氏已經通過蕭二公子,讓他幫忙給他兩個“寶貝”女兒傳個話,希望蕭妍蕭姝能夠吹吹枕頭風,好讓某條江南土狗能夠說服一下他在西域的某個兄弟或者某個臭道士,然後大軍壓境,弄死那票膽敢把糖賣到唐朝來的阿三。

可惜,張德拒絕了。

他又不是智障,為了蕭氏的白糖,耗費資源讓西軍的“巨頭”不打突厥打阿三。且不說肯定虧本,僅僅是這個行為,足夠程處弼連累滿門的了。

至於“黃冠子”真人,雖然老張當初為道長的人生“負了責”,可不代表現在玩斬妖除魔玩上癮的李仙長真的成了神棍,人家手裏的空白聖旨又不是老張發的。這也是簡在帝心的老光棍啊。

所以說,蕭氏得靠自己,得自力更生。

至於有沒有機會弄死那幫賣糖到唐朝的阿三,這就不是老張所要關心的。

老張更加關心的是,為了保證嘴裏的肥肉不會重新溜走,李董居然在正旦大朝會再三強調了西域政策XX年不動搖,然後一口氣給包括東女國在內的青海邊疆地區蕃地小邦部落封了二十幾個校尉。

懷化也好,歸德也罷,但暫時來說,蕃地東部地區,算是正式進入了唐朝的朝貢體系,而且像東女國這種體制,就和當年的夜郎國一樣,他們的武裝力量,在漢朝,嗯,在唐朝的保護下,就不需要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