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金黑裝備

也不知道為什麽,京城的宴會陡然間就多了起來,饒是主持弘文館的李泰,一時間也有些吃不準這裏面到底有什麽行情。

“駙馬不去魏王的‘洛神宴’麽?”

“之前問他借了一卷《揚子江·武漢注》,還沒看完,宴會不去也罷。”

作為書蟲,王敬直對與會賦詩素來不感興趣,尚公主之後,更是樂得清閑。雖說也時常被調用弘文館做個臨時“秘書郎”,可皇帝、魏王那裏的差事,揚名的也輪不到他,辛苦的用不上他,跟家裏也沒什麽區別。

“弘文館的水經、地理多了麽?”

“十四年就降旨放寬了輿圖收藏,如今腰纏萬貫的遊客多的是,這二年江陰佬最愛出遊,也不知道怎地。”

正說著,王敬直忽地擡頭看著妻子,“公主是想去‘洛神宴’?”

南平公主點點頭,只是有些猶豫:“妾只是聽說有長安來的都知唱新詩,如今雖說長短句唱的多了,可到底還是唱詩有些意思。”

“這京城哪有甚麽佳作,公主若是想要洗眼,我修書一封去揚州就是。這天下半數的佳作,就存在那裏。”

“誰?”

“李奉誡啊。”

王敬直笑了笑,“公主大約是不知曉‘忠義社’的故事吧?這其中舊聞,想來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只怕魏王那裏,也沒幾個曉得跟腳的。”

見丈夫說的很神秘,南平公主於是好奇地問道:“怎麽和‘忠義社’有了幹系?”

“此事不太方便說出去,公主附耳過來。”

南平公主看了一眼四周的奴婢,然後湊了耳朵過去,王敬直於是小聲地嘀咕開來,只看見南平公主杏眼圓瞪,一驚一乍好一會兒,這才猛地擡頭盯著王敬直:“這……這怎可能?這天下怎會有這種事情?”

“哈哈,公主不知道吧?說出去,也未必有幾個人信,可當年曲江文會,著實震懾四方的。陛下、皇後還有太子,當年都是親歷。後來屈突詮、程處弼這些個,吃了陛下懲罰,好在都是有驚無險,算是雷聲大雨點小吧。”

回想起來,王敬直又道,“就說那‘提攜玉龍為君死’,還有那句‘驀然回首’,嘿,說出來怕嚇著公主。”

“鄒國公也事涉其中?”

“多著呢。你當長孫伯舒沒有?還是說吳王沒有?親王公孫,大臣名門,多有牽扯,連當年長安城西的富戶子弟,都有掏了錢的。這事情,曲江文會之後,那可是諱莫如深好些年,也是遷都之前兩年,事情淡了,這才又開始提起。”

說到這裏,王敬直便道,“若是公主不信,明日隨我去母親大人那裏就是。”

“大人隱居城南,當真要去打擾麽?”

“這有甚麽,公主去了,便能見著當年我求來的二十幾首佳作,保證沒在市面上聽過。估摸著,也只有舊年長安平康坊的都知還能記得怎麽唱。”

“阿郎是如何得來的?”

“問我一哥哥求來的……公主不必刨根問底,明日去了,管保眼福。”

南平公主一愣,心中暗暗驚呼:還真是難以置信。

原本還很熱切追捧的“洛神宴”,此時再去尋思,竟是也沒什麽趣味,還沒有丈夫提到的故事令人神往。

二十年長安少年郎,當年“忠義社”中,必是別有風貌。

“洛神宴”還是開了的,魏王李泰主持宴會,各色名流豪門世家,在洛陽城只要有個窩的,都入席亮相。這是遷都之後逐漸名聲大噪的宴會,一張“洛神宴”的請柬,在如今的洛陽,就是臉面,就是身份,就是社會地位的象征。

拿到請柬的,才是真正的名流豪門英才人傑。

至於是不是朝廷之外在野之人的炒作,或者是不是有人想要投機魏王李泰,這些已經不重要,反正魏王辦這個宴會,不但不虧,還大有進賬。

“聽說冉仁才居然又在皇後面前趴著了?”

“每次冉氏一趴,就是金山銀海啊,這一趟,也不知道是盯上了甚麽。”

“冉氏還能盯上甚麽?不就是蜀錦發賣麽?”

“再如何發賣,還能趴兩回不成?我看啊,未必!”

“也不知道魏王知不知道根底。”

“晉王殿下當日在場,興許會告訴魏王?”

宴會上,各分區域各分團體,只是時不時地傳說冉氏在皇後面前的又一趴,這多少還是讓李泰有些訝異。

如今的京城,和當年在長安城不一樣,對金銀銅鐵的氣味,越來越敏感了。

都是歷練出來的狗鼻子啊。

“治弟,你是說冉氏想要求個安撫劍南的差事?”

“說是說劍南,但冉氏提到了小婆羅國和大秦婆羅國,想來,還不止。”

“劍南之南,可就是六詔了。”

“那等蠻夷之地,多是舊年諸葛武侯驅逐之後裔,窮山惡水,能有個甚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