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意

自漢朝鎮殺哀牢、夜郎、白狼等“西南夷”以來,整個西南地區最“仰慕天朝”的時期,大概就是當下的貞觀朝。

倒也不是說純粹就是因為唐朝實力強橫,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實力。其它的原因,多種多樣相當復雜。

其中令貞觀朝宰相以及非法穿越工科狗大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驚的,就是西南地區的民族仇殺用“不可估量”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父子分裂之仇;兄弟散夥之仇;老婆被搶之仇;寵物被誤殺之仇;路過被瞪了一眼之仇……

沒有想不到,只有看不到。

像老張覺得脾性還不錯的“滇池夷”,他們中的貴族,居然還能寫一筆漢字,有的還精通篆書,這更是難能可貴。可偏偏這樣的友善民族,時常在內部搞“禪讓”,當然了,這種“禪讓”都是乞丐版的王莽套路,著實讓人目瞪狗呆。

“禪讓”到後來,真·滇人把滇池都“禪讓”掉了,如今盤踞滇池的部族,就不是原先的“滇池夷”,而是從西邊來的二詔,其中一個還成為唐朝官方冊封的“滇池之主”。

也就是說,原先的“滇池夷”特麽的“亡天下”了。然後逃到了北方,跟“麽些人”混在了一起,準備借兵重新殺回去。

可“麽些人”又是極端“仰慕天朝”,加上“麽些人”的一系列部族形式跟東女國以及蕃地諸部有關系,而蕃地現在又尊李董為“太昊天子”,每個部族的頭人的唯一夢想,就是成為“法主”,然後給身在勃律國的唐朝大法師李淳風繳納黨費……不是,繳納面聖費用。

一開始老張還說這世上居然還有叫“麽些”的?那會不會還有叫“麽麽”的?可後來有一天獠寨龍姓老哥跑過來拍馬屁時候跟老張說:大人,“麽些人”又叫“摩沙人”,諸部女尊,有類東女國風貌。

然後老張一個激靈,陡然從非法穿越之前的回憶中想起來,他當年著實還去過滇西北擼過鐵,主要是電力口的大牲口,要做耐寒抗凍材料測試,而老張作為一條“哪裏不會點哪裏”的工科廢物,就被扭送上了雲貴高原。

要不是有納西族的老哥時不時施舍點肉啊菜啊飯啊什麽的,老張大概會提前穿越。

而納西族,其前身就是“摩沙人”,也就是貞觀朝官方口中的“麽些人”。只是上輩子的納西族老鐵沒有跑滇池混,沒曾想這年頭,“麽些人”居然能一路向南,還能跟滇池部族相信相愛,相當的不容易。

哪怕是上輩子,川滇二地能夠通達,那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基本上大部分老百姓也就是自己圈子裏轉悠。

這年頭難度系數比上天也差不了多少,別說橫斷山脈或者金沙江,僅僅是川西南和滇西北那些個溝溝坎坎,“望山跑死馬”那是基本配置,整個地區是典型的一座山頭就是一“國”。

只是這些“國”袖珍了一些。

因為地理上的割裂,所以往往隔著一座山或者一條峽谷,對面明明五代之前是一家,搞不好互相已經不能語言交流。

於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娛樂形式,就取代了一部分的語言交流功能,也是漢人祖先玩過的藝術。

那就是“舞蹈”和“唱歌”,“舞蹈”既有求偶求交配的類型,也有漢人祖先類似的外交舞蹈——“幹戚舞”;至於“唱歌”,那就功能性多樣了,當然了,這年頭的雲南山歌,肯定不會是“老司機帶帶我”這樣的,不過有些求偶求交配的“歌”,意思也差不多。此時的“歌”,承擔了不少“通訊”功能,還有區分族群的功能。

房遺愛要是跑來這地方唱什麽“you're—shock”,對面山頭上的老姐一聽,這不是姐的人,孩兒們,幹他!

所以不難看出,“通訊基本靠吼”的地界,“麽些人”能夠跟“滇池夷”交流起來,還能拉幫結夥,這是相當不容易的。

畢竟,整個地區的主旋律就是“世仇”和“攻殺”。和渤海岸邊住著的老哥還需要來一句“你瞅啥”不同,西南地區的廣大人民群眾,往往都是砍了之後才會來一句“龜兒子叫你用啷個色迷迷的眼珠兒看老子”……

沒點逼數的中原之主,還真不一定能hold住這地界。

興許是對上輩子的納西族老哥還有點思念,老張鬼使神差地讓一個學生帶隊去了一趟“麽些人”的山寨。若非有向導,而且還有各種裝備,老張派出去的這隊人馬,差點就跑到野生大熊貓自然棲息地去了。

好在運氣不錯,“麽些人”諸部到底是去過唐朝大城市瀘州喝過酒的,一看唐朝來了“天使”,當時就說了:天使容稟,“滇池夷”劫掠南疆,小的實屬不知,為其蒙蔽啊。

當時那票“苟活”在“麽些人”地盤上的“滇池夷”都驚住了,說好的一起組團刷二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