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兩難境地(第2/2頁)

可誰又能想到二十年後呢?都說謀萬世,謀個屁啊。

讓李董進退兩難的地方就在這裏,要麽得罪貞觀朝二十年來的新貴、新·新貴,要麽得罪傳統小農。

都是坑,踩誰好呢?

每每想起,李董不得不承認,搞皇莊自留地簡直是“神來之筆”,至少還有緩沖的余地不是?

然而惡心的地方並不是只有進退兩難,如河北諸地新興的棉花種植業,大部分棉農收獲之後,寧肯掏錢補稅,也不願意繳納棉花實物稅。而且收獲之後,也不願意就近賣給河南,反而是寧肯繞道走海路,賣到江南、荊襄甚至嶺南、交州。

為什麽?朝廷收購價比南方低得多的多。

不僅如此,諸如河東地區有嚴格的糧稅,有些河東大豪,直接借道河北,寧肯從朝鮮道、扶桑進口糧食去繳納糧稅,也不願意種糧食。河東入太原和長安的糧稅,一度出現過交州米……

而這些交州米,他媽的還是漠南用馬隊運過來的。這放眼歷朝歷代,都沒見過這樣奇葩的事情。

一個號稱永遠忠於聖人可汗唐朝大皇帝的蒙兀室韋老鐵,不遠千裏,把從河北上岸的交州米,通過漠南商道,運到河東,然後交易給河東的老哥,讓他們把交州米拿去繳納稅賦。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

這是唐朝版的國際主義精神!

李董當然可以加征稅賦,但河東河北老鐵大不了繼續種糧食,然後把多出來的糧食,繼續賣南方去……

歸根究底,這和暴力不暴力不搭界,純粹就是個錢多錢少的問題。

奈何南方不差錢,工商貿易帶來的利潤,讓除了武漢之外的大部分主要城市,都情不自禁地多種經濟作物。

修建環渤海高速公路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要消耗一下“民力”,不僅僅是契丹、靺鞨、扶余、新羅等地的“民力”,河北、遼西、遼東的漢人,同在此列。

朝廷和河東河北諸地的“種田大戶”矛盾,一度嚴重到需要靠羽林軍護衛,然後通過行政命令來強行“征收”。中央官吏和內府局的陰陽人死太監,明裏暗裏都要威逼利誘不要為了高價,就把東西賣到南方去。

其中增強的另外一個矛盾,就是諸地農具,一度被朝廷勒令只能從官營鋪面購買。甚至朝廷從諸地收購棉花之後,做成的成衣,也是要賣回當地,賣南方基本是沒人鳥。

質次價高,正常人都知道怎麽選,但行政手段一動,立刻就勾走了大量諸地的收益。可以說一畝地的大部分產出,都被朝廷通過“冠冕堂皇”的手段給抽走。

而原本這個手段,是要用在五姓七望身上的,只是沒曾想,官吏們的下限超出了想象,摟草打兔子,那是兔子也要,草也不能少。

這種情況,李董豈能立刻叫停?一旦叫停,官吏們怎麽辦?而如果不叫停,也就只能提高“技術”,先從“質次價高”的各色“工業品”上繡花做文章。

裱糊裱糊,先應付一下難關,從武漢淘換點“即戰力”,怎麽地也能先咬咬牙挺過去。

李董的想法還是相當美好的,只是一番操作下來,對洛陽那幫人而言,又何嘗不是皇帝對他們沒有以前那麽信任?

這也是讓老李看不懂的地方,於是找來李奉誡,好參謀一番。

“不過,即便馬賓王懂了又如何?皇帝永遠是兩難的境地。”

李奉誡說到這裏,整個人都是興奮的,“不管兄長你信不信,但我以為,這光景,怕不是真要打上一場,偏偏還和武漢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