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向

具備壓倒性實力的時候,往往都是“一招鮮”就可以應付很多事情。張德在武漢別的都不管,一切都為小霸王學習機服務,那麽將來一定是其樂無窮。皇帝在中原犯任何致命錯誤都有回轉的余地,這個余地就叫做戰爭。

一有動蕩,對外轉移壓力輸出暴力即可。

暴力掠奪是來錢最快的方式,玩多了會上癮,玩大了會玩脫。但至少在貞觀二十年清河崔氏覆滅的當口,別管有的沒的,打上一場,什麽事情都可以壓下去。

打著打著,那些嘰嘰喳喳想法很多的牲口,興許就繞了進去。

“當年南四軍成立,說要剿匪那是信的人不多,可要說防著吳楚兩地世族,那就是幾近真相。至於說揚子江上如何如何,那時候有甚海賊鬧騰?”

“可是宗長,這幾年登萊水軍深受重視,登州還設有‘一港三廠’,要說在籍船工,除武漢之外,怕是蘇州常州也不及它。”

一港說的是蓬萊港,三廠說的是蓬萊造船廠、蓬萊修船廠、之罘山造船廠。尤其是後者,就是千幾百年後的煙台芝罘。貞觀朝隸屬牟平縣,前幾年是北地最大的糖鹽生產中心。

登州一半以上的優質蔗糖,就是在這裏生產。朝鮮道、遼東、室韋諸部、靺鞨諸部等地區的大宗商品貿易中,它是規模很大的錢袋子。

皇帝內心覺得有點對不起杜如晦父子的原因,就在這裏,杜構當年主持登萊海上安全,若是願意,這些錢盡數落入口袋簡直是輕而易舉。但杜構選擇把它上貢給了皇帝,整個牟平縣的糖、鹽,都是掛了“皇莊”招牌的。

相較杜如晦差點累死,杜構這種“為君分憂”的“赤誠之心”,才是讓李董分外感動的真正所在。

當然了,多少也因為杜大郎不敢動,所以李董才感動。

“要說現金呢,皇帝手裏肯定不缺,十幾年各方金銀土貢那是多少?蓋個純金打造的狗窩都夠了。只是這一回動靜太大,要是不能快些滅火,少不得有人惱點事情出來。清河崔氏當年在巨野縣一事上,不就是如此麽?否則,也不會徹底惹惱了皇帝。”

當時大家都以為清河崔氏最多就是丟個洛陽地盤,損失個一房罷了。哪裏想到皇帝忍了好些年,廢話不多說,一波帶走。

要不麽不動你,動你就不給你任何機會。

這光景是大家都被嚇住了,李皇帝展現出來的瘋狂,頗有一種不屑一切代價的模樣。但回過味來就明白,別的不說,清河崔氏那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幾十萬人,哪是一天能處理完的?吃喝拉撒幾十萬人……一天得填進去多少?

又不能學白起,這年頭在外動手,也得偷偷地幹,何況中國腹心之地?

“那皇帝是打算打誰?”

“要麽清理室韋諸部、靺鞨諸部,要麽擴充水軍,從朝鮮道長驅直入,登陸扶桑。十幾年經營,扶桑西隅諸國,跟中國州縣有甚區別?日本國王在扶桑西說話還沒有王萬歲放個屁有用,這等局面,尋個由頭就是。”

“素來無仇,這如何操持?”

“跟新羅、百濟不是有仇嗎?”

“可新羅百濟不是為大唐所滅嗎?”

“扶桑貴種多為扶余人,進剿百濟余孽不就行了?再者,你以為皇帝在鴨綠水是白待著的?那個甚麽高句麗的叛賊,叫甚麽蘇文的,就說他逃到扶桑去就是了。到時候天使過去,讓扶桑把人交出來。你說扶桑能交出人來嗎?”

“……”

“還有新羅故主傳位甚麽公主,成了女王?如今也是尋覓不得,就說為扶桑諸國藏匿,天使過去討要,扶桑還能變個新羅女王出來不成?那女王就在我府內做奴婢,扶桑諸國能有甚辦法弄一個出來?”

“……”

聽完宗長的說道,張利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上來。

這幾日忙著給薛仁貴找“接班人”,陡然發現兵部公文說是要擴充水師,貌似還要專門升格等級,尤其是登萊水軍,瞧著有成為皇帝親軍的意思。連番號都搞好了,江湖傳言可能叫“巨鯤衛”。

當然這名頭在老張這裏聽著就覺得矬,一看就是被滅的料。整個東海渤海,天天都有人在獵殺鯨魚,你叫巨鯤不是找幹嗎?還不如叫巨鮑呢。

“那……宗長,西軍枕戈待旦,早就準備殺入河中,皇帝就不想拿捏‘河中金’?”

張利問的其實很對,論起對外域的熟悉度,皇帝其實更熟悉“河中”,而不是“扶桑”。再者,多年派遣“遣隋使”“遣唐使”的緣故,使得扶桑諸國在中國眼中,還是相當的親和溫順。

和扶桑諸國比起來,突厥人明顯更可恨嘛,下刀都不用皺眉頭的。

再者,侯君集、李淳風、程處弼、長孫無忌、玄奘大法師……在河中開車,那都是頂配,扶桑那就是個乞丐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