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地可鑒

從個人意願來說,老張是半點不希望資本流出唐朝,也不希望勞動力在其它地方富集。把唐朝和周邊地區的所有人口都加起來,一個億的人口都沒有貞觀朝,還要分散資金和人力,著實有點蛋疼。

但蛋疼也沒辦法,逐利是某些群體的天性……

這年頭,連改頭換面混了漢姓以“唐人”自居的突厥老鐵,都學會在草原上放高利貸了,還有啥好說的?

草原上尚且有金融創新,何況本來就底子尚可的南方?

“兩百五十貫……龍五也真是敢喊。”

“有甚不敢喊的?西南那地界,當真是‘望山跑死馬’,一個人都損失不起。不說朝廷了,就是諸爨頭人酋長,想要收‘人頭稅’,那也是要殺個一年半載,有人服帖了,才乖乖順順繳稅。”

若非知道西南銅礦“密布”,武漢這裏大概是不會動心的。

但整個地區範圍來看,西南的銅礦確實離武漢最近,不動心那是棒槌。

“諸爨現如今都在轉移,好些老寨都不剩幾個人。”

“現在哪裏都缺人,都來不及生。諸爨怎麽說幾十萬丁口還是有的,龍五手裏有攥著銀礦銅礦,聽說還有金砂礦,用人也就越發厲害。”

“蕃地倒是混了一萬多奴工,只是勃律那裏連年用兵,李淳風這個妖道也是厲害,蕃地抽丁抽的也不剩幾個,現如今蕃地貴種多是享福,一應好處,自有他這個‘李仙人’發派。”

江漢觀察使府消息相當的靈通,交州傳來羅渦國的消息,把武漢官商集團都是驚到了。龍五喊出來的奴隸價格,直接翻了一倍不說,還不承擔發貨。

“龍日天”現在是“囂張”的很,賣方市場,此時不裝逼,更待何時?不承發貨不說,還讓客戶自提。

這兩百五十貫一個奴工,價錢本就不便宜,再從西南夷的地盤跋山涉水一路南下。半道上死一半都保不齊啊,加上口糧,加上一應安保人員的費用。一個奴隸的單價,絕非是“龍日天”喊出來的兩百五十貫一個那麽簡單。

真要是核算,起碼也是五六百貫都壓不住。

這絕對是“天價”!

然而這時候嶺南“轉型”的一應土豪,加上江西老表交州老鐵,以及各路江東破落戶,也算是有點“騎虎難下”。這是個風口,不趁勢把事情敲定,將來未必還有機會。

要知道,從東天竺、驃國和羅渦國的直接掠奪,其帶來的收益,已經不可估量。

搶劫,是會上癮的。

因為這是不勞而獲,好在整個官商集團並非是蠢貨,純粹的搶劫也就是一錘子買賣,可持續發展才是硬道理。

慢慢地搶,才是可持續發展的核心思想。

噶韭菜連根拔起,還以後還能割啥?割褲襠裏的二兩肉不成?

“說到底,還是缺人鬧的。”

“要是以前……還是不要以前的好。”

男耕女織那日子,想象一下挺美好,可真要讓享受了諸多武漢便利的人再回歸農耕生活,門兒也沒有。

而且武漢的人口增加顯著提高,即便只是一夫一妻,也能保證生養兩個以上子女。醫療衛生的進步,大大降低了夭折率。同時營養攝入的提高,又使得武漢地區人口體質顯著增強……至少這一代的苦力,比二十年前的苦力那是強多了。

“眼下廣州人占了河口,有舟船便利,這羅渦國有甚產出,二三月如何都能返轉中國。只是如今舟船不比從前,不能隨便尋個沙洲就靠了去。修建堤壩建設碼頭,總歸是要的,可這總不能自己下海去堆石壘土吧?又不能從中國征發民夫,便是廣州人,去了羅渦國,怕不是也要水土不服。”

“如今羅渦國到底甚個行情?”

“聽說……只是聽說啊。”辦公室有個消息靈通的小哥壓低了聲音,“那老王已經被殺,新上台的小王,是廣州人自己扶持的。”

“……”

消息有點驚悚,聽了這消息之後,一人問道。

“不怕傳回中國?”

“這不是傳回來了麽?不然我怎麽知道?”

“我的意思是,中國!”

那人手指朝天指了指。

“廣州人依法納稅又不造反,在海外求個生計……中國豈會在意?”

“……”

“言之有理啊。”

一時間,辦公室的氣氛有點微妙,很安靜的樣子。

倒不是說因為同情羅渦國,而是發現現在想要攢老本,出去“創業”要比在國內要容易的多。

說到底,跑國外得罪李皇帝的概率很低。

原本武漢的官吏心裏是無感的,心想我們武漢就是不一樣。然而有一次辦公室傳出來府君老大人張德的閑談,把一幫“小天真”給嚇到了。哪天府君老大人不坐鎮武漢,李景仁之流真的會拿他們當人看?

要知道,為什麽現在武漢的學生出去能收到地方官僚的重用?因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老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