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躁動(第2/2頁)

“也是……”

聽了這奇葩的傳說,另外兩人也是連連點頭。

中年老漢卻是好奇:“生一個能得多少錢?”

“不好說,但肯定不少。還是子女就學,十三歲之前,在漢陽城是肯定不用家裏操心的。尤其是官吏之家,武漢的幼兒園,算是一絕吧。”

“不錯,畢竟是長樂公主殿下一手創辦,武漢又多是外來官吏,裏裏外外省了不知道多少事情。”

“就說這讀書認字,若是以往,還得請個西席,哪裏有恁多錢來使喚。就算一個月給一貫,一年也要十二貫。再加上逢年過節的肉食酒水,還有現在的筆墨紙硯,一年沒有三四十貫,想都不要想。養一個讀書識字的小畜生出來,難啊。武漢就好了,省錢不說,這讀書識字,是肯定不用愁的。”

寒門和高門的差距,僅僅是受教育上,就是天差地別。高門可以搞自己的學校,寒門玩個屁,只能供應一兩個脫產讀書種子,還要拜訪名師,才能借用老師的名氣混出來。

這就是“名士”的好處,但“名士”和世家不搭界,“名士”很有可能就是奮鬥了四五六十年的老牌寒門子弟。

“實不相瞞啊,老夫是真想張操之來管著襄州,反正老夫沒啥想法了,多拿錢,最好送兩個孫子孫女去武漢讀書。眼下這光景,那就是個屁,他娘的拿得沒武漢吏員多不說,三百來畝祿田,要是不好好拍襄州人的馬屁,他娘的還不給老夫好好種。”

實際上,貞觀朝初期,並不缺少親自下田的縣令,尤其是一些下縣,縣令全家老小跑去耕作朝廷配發的三百多畝祿田,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

到了貞觀八年之後,這情況才好轉起來。

只是“谷賤傷農”的同時,但凡帶著點良心的“百裏侯”,也是被糧價搞的心煩意亂。

一個縣令每個月就算拿五千斤糧食,那有個屁用,根本賣不出去。最慘的時候,每個月發的糧食工資,折算下來,也就是一千幾百個銅錢。這他媽頂個屁用,尤其是襄州離武漢相對較近,局部地區的“通貨膨脹”,也是影響到他們襄州的。

這就導致普遍日子越來越好,可朝廷俸祿又沒鳥變化,簡直是慘不忍睹。

要不是每個月還發布匹,真心日子沒發過。

可和武漢那邊比起來,那就天上地下,比都不用比。

武漢的津貼是浮動的,並非固定就給那麽多的錢。“通貨膨脹”的同時,津貼等於就是“浮動工資”,水漲船高也就過得不那麽痛苦。

在武漢混個三五年,調到別處圍觀,三五年只要不是成天狂嫖濫賭,攢下來的積蓄,足夠一個武漢吏員在外面混上十年八年的。

武漢吏員每個月拿工資,工資條是本地特色,到手總計和分類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在別處,哪怕是雄州上限,縣令的祿米都可能被胥吏玩貓膩,如果縣令不聽話的話,就會被地頭蛇整的要死要活。

所以那些比較剛的縣令,就會帶著全家老小去種地,寧肯種地也不服軟不低頭。

比較出名的一個,就是李奉誡的老子李大亮,早年安撫流民懟蠻子剛豪強,就是這麽一路走過來的。

只是隋唐交替,李大亮運氣也不好,給他鼓吹的人基本沒有。

好在兒子給力,李大亮也算是熬了過來。

但天底下像李大亮一樣的,大多數都被剛死了,同流合汙,有心無心跟著地頭蛇壓榨地方中低層,才是社會常態。

三縣官員提到武漢吏員,一個個羨慕嫉妒的樣子,除了真心羨慕福利待遇之外,更羨慕那種毫無顧忌,可以一展抱負的官場環境。

哪怕武漢同樣也有撈錢撈得飛起的官吏,可社會常態就是比爛,和荊襄官場生態比起來,武漢簡直就是清流中的清流。

而他們三縣官員,但凡有點念想的,都覺得深陷泥潭之中,被地方世族卡得死死的。

朝廷的權柄,只有在自保的時候,才會用一用。

與其說是“代天子牧民”,不如說是跟老世族一起分贓。

“諸君,陳使君的車馬已經回轉,咱們過去吧。”

不多時,外間來了個人,沖三縣官員喊了一聲。

“走。”

“走走走。”

“走!”

三人喝了最後一口酒,扔了一把銅錢在桌上,起身離開了雅間,朝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