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身毒(第2/2頁)

“嗯。”

張叔叔點點頭,對張德道,“操之,二郎在那個大‘塔巴’,是個甚麽物事?”

“嗯?”

老張有些意外,聽張叔叔的意思,貌似這個公主嬸娘,是有別的想法?

“大元歲數見漲,老夫這門庭,讀書固然是要讀的,可要說出仕,便是有些不易。說到底,這下一代鄒國公,只能是大哥。”

瑯琊公主生的第一個崽,有四五個名字,不過北宗宗譜上,卻是寫了“大元”這個名。之所以一直換名字,實在是張叔叔和瑯琊公主這麽些年的生活環境都在發生劇烈變化,沒有真正的安定過。

要麽突然“風雨飄搖”,要麽突然“富貴榮華”,平平安安和風細雨的時候極少。

要說平淡,還不如蔣國公府。

同樣都是行二的小子,張大素和屈突詮比起來,也是個勞碌命。而且張大素要拼一個富貴出來,比屈突詮難多了,他姓張,走仕途天然會遭受排擠和打壓。

可要是走武漢這個系統,官位又太低。

最後演變成這個局面,成為波斯灣的大“塔巴”,即是意外,也不意外。

“嬸嬸屬意何處?”

老張也沒有廢話,自己人無需客氣。張公謹也沒有矯情,便道:“大象和大素,跟東宮親善,也就不必老夫籌謀。原本你嬸娘也想讓大元先做個侍讀之類,現在看來,這行市還是有些不明,不若入股一處,置辦個產業。”

“那就‘天竺地’最好,侯君集五服親族,手中攥著西天竺最少十個邦國,丁口十數萬,每年收的麻料、糧食、香料,都已經賺得流油。最多一二年,那老匹夫的債務,應當也能結清。這光景,凡是借錢給他的,怕不是都想著賴賬。”

債主討債,倘若對方沒錢,便要落井下石逼債;倘若對方有錢,那自然是巴不得再借上三五六七八筆,這是細水長流的人情,錦上添花的功勞。

早先侯君集日子也不好過,哪怕他是頂級權貴,可債主們也不差,不敢說逼死這個豳州大混混,讓他身敗名裂是不成問題的。

房二郎都能讓魏王李泰斯文掃地,何況侯君集還不是李世民的兒子。

“老夫如今也不想恁多。”張公謹搖搖頭,“算是留個退路吧。”

以前窮的時候,張公謹在長安城的定遠郡公府,一下雨還內澇,現在不缺錢了,偏偏日子也未必好過到哪裏去。

他自是半生瀟灑,可續弦的老婆想法多,當不了老板做不了主,那就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話。

也難怪李蔻要督促著他來張德這裏討個出路,實在是皇族中人,說不好就被株連。

碰上改朝換代的時候,死誰不是死?你說你不姓李就有用的?

李蔻也是經歷過幾次政治動蕩的,加上本身也在戰場上廝殺過,凡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她也沒指望兒子繼承鄒國公的爵位,從皇帝那裏討來幾個伯爵侯爵,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張家的牌子在這裏,萬一張氏子孫不肖,結果還是慘。

所以,李蔻琢磨的,就是將來萬一中國有變,自己的兒子孫子,能夠遠離是是非非就行。

如今還不明朗,但三五十年後,天竺雖遠,亦是中國。

“也罷,正好要處弼去了天竺之後,就要開始修路。沿途有甚膏腴之地,便問土著買上幾十萬畝。”

“此事不妨礙程三郎吧。”

“一點職務便利,本就是要占了那些地的。眼下的計劃,就是盯上了之後,看中的土地都圈下來,順著官道兩側延伸出去,將來早晚都要修建鐵路。鐵路修到哪裏,地就圈到哪裏。至於天竺土著,如今在‘昆侖海’,鮮有說天竺人的,而是‘身毒人’。”

天竺和身毒,發音差不多,但後者絕對是貶義。

這個貶義,唐人不會主動去用,但對“昆侖海”那些南下之人來說,就是要時時刻刻在用。

與其讓唐人直面“天竺地”的風險,還不如把風險轉嫁出去。惡人嘛,能不做就不做,只是這唐朝路政的觸手伸到哪裏,減丁的政策,也就開展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