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摩擦

片刻後,蒙仲等人來到了公孫喜派人給他們安排的幾座兵帳。

在其中一座兵帳內,蒙仲趁著暫時歇整的空档,向樂毅、蒙遂、向繚三人講述了方才他與公孫喜之間所發生的事,聽得樂毅、蒙遂、向繚三人皆皺起了眉頭。

期間樂毅苦笑著搖頭說道:“也虧得你敏銳,否則那公孫喜指不定就塞給我等兩千五百名弱卒,打發我等我遠離戰場的某處駐守,到時候那可真是有苦難言……”

而蒙遂則詢問蒙仲道:“阿仲,不曾與那公孫喜撕破面皮吧?”

聽聞此言,蒙仲微微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當最初聽到公孫喜那番話時,蒙仲心底著實有些生氣。

要知道如今的他,可不再是十五歲初到趙國時的那個他,當年的他,說實話心中其實也沒多少底氣,因此哪怕當時趙主父任命他出任五百名信衛軍的司馬,他仍感覺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搞砸;可現如今的他,已親身經歷過「趙伐齊國」、「沙丘宮變」、「齊宋之戰」,麾下指揮過的兵卒數量一度超過兩萬人,對帶兵打仗之事也有了自己的見解。

然而公孫喜卻只任命他為「師帥」,僅撥給他兩千五百名兵卒,雖然蒙仲倒不至於有受辱的感覺,但當時心中的情緒著實很差,恨不得仗著段幹氏、田黯、西河儒家的勢力與公孫喜爭論一番。

不過,公孫喜終歸是魏國此番支援韓國的主將,他初到魏國,還未建立寸功就與公孫喜結怨,不利於日後,考慮到這些,蒙仲這才打消了當時心中的念頭,退而求其次,巧妙地從公孫喜那邊爭取了兩千五百名魏武卒。

雖然蒙仲也明白這個舉動必定會讓公孫喜有所不渝,但終歸二人還並未撕破臉皮,公孫喜應該也不至於公然針對他。

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預兆,意味著公孫喜終歸還是偏向田文多一些。

在一番商量後,向繚壓低聲音說道:“依我之見,我等只要盡到自己的職責,莫要被公孫喜抓到把柄即可……只要不被公孫喜抓到把柄,適當的時候,阿仲可以稍微顯示一下鋒芒。咱們在趙國的時候,就是因為過於內斂,故而被人看輕……”

聽向繚提及他們在趙國時的經歷作為例子,蒙仲微微皺了皺眉,但他必須承認,向繚的這番話並沒有錯,若他當初更表現地更加強勢些,趙主父可能就不僅僅只將他視為一個“有潛力的少年”,可能會聽取他的建議——雖然對不住趙王何,但倘若趙主父當時肯聽取他的建議,王室派當時絕對無法成為最後的勝利方。

“適當地顯露鋒芒……麽?”

在沉吟了片刻後,蒙仲皺著眉頭說道:“這難保不會與公孫喜撕破臉皮。”

向繚聞言冷笑道:“就目前來看,公孫喜明顯偏向田文多一些,既然注定是敵非友,何須在意?……只要別讓公孫喜抓到把柄,難道他還能以莫須有的借口驅逐我等?段幹家主那邊也不是好惹的。”

“也不至於一定要與公孫喜撕破臉皮,但正如向繚所言,稍微強硬一些是不會有錯的……”在旁樂毅亦低聲說道。

蒙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要說話,忽見榮蚠撩帳走了進來,抱拳說道:“蒙司馬,公孫喜派了幾個人過來,說是帶你去接管軍隊。”

“唔。”蒙仲點點頭說道:“請他進來。”

榮蚠抱拳而出,片刻後便領入一名目測二十幾歲的年輕士卒,蒙仲發現,此人正是他在請見公孫喜時站在後者帳內的那兩名近衛之一。

“在下公孫度,奉犀武之命前來,帶師帥前往接管武卒。”

『公孫?』

聽罷此人的自我介紹後,蒙仲心中有些好奇。

公孫這個姓氏,按字面理解就是各國君主之孫的後人——無論是鄭某公或晉某公,其孫輩的後人都有資格以「公孫」作為氏稱,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公孫鞅(衛鞅)與公孫衍、公孫喜兄弟,別看都是公孫氏,但公孫鞅乃是某一代衛國國君的後人,而公孫衍、公孫喜兄弟,則是魏國某一代君主的後人,兩者並非是出自一支。

這也正是全天下姓公孫者比比皆是的原因。【PS:相似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王孫”。】

出於心中的好奇,蒙仲忍不住問道:“不知足下與犀首、犀武是什麽關系?”

聽聞此言,公孫度淡淡說道:“犀武乃是在下的叔父。”

說罷,他也不再細作解釋,抱拳說道:“不知蒙師帥是今日前往接管軍隊,還是等到明日?若是後者,在下明日再來。”

看得出來,這個公孫度對待蒙仲等人的態度也很冷淡,與公孫喜差不多,似乎都不希望與蒙仲等人接觸過多。

既然對方如此冷淡,蒙仲也沒心情主動湊上去攀交情,聞言抱抱拳淡然說道:“那就有勞足下此刻帶在下前去……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