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倒驢不倒架(第2/3頁)

被項康料中,在虞家門前足足等了二十來分鐘,項康第三次拉住拔足想走的項它的時候,之前去通稟的老仆才領著一個穿著細纻深衣的青年男子出來,給項康和項它介紹道:“二位公子,這位是我家的少主人虞知。”

項康細看那被叫做虞知的青年男子,見他二十出頭的年紀,容貌頗有些英俊,神情之中卻帶著難以掩飾的驕傲,還故意沒有急著說話和行禮,等自己先有動作。不過項康這會當然不能過於計較,只能是主動虞知拱手行禮,說道:“在下項康,見過虞公子,這是我的族侄項它。”

瞟了一眼項康深衣袖口上的補丁,虞知很是隨意的還了一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項公子,請問二位公子前來拜會家父,所為何事?”

“緊要之事。”項康彬彬有禮的回答,說道:“但事關重大,只能與令尊當面商談,還請公子代為稟報虞公,請虞公親自接見。”

“公子恕罪,家父有俗事纏身,無法見客。”虞知笑得更加虛偽,說道:“公子如果方便,就請對在下直言,如果公子不方便,就請……。”

虞知故意沒把間接逐客的話說完,也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長,臉上笑容還盡是嘲諷輕蔑,項它見了大怒,下意識的握緊拳頭,項康卻一把拉住了他,然後微笑說道:“鄉人都說虞公家教有方,現在看來真是見面不如聞名,讓人大失所望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虞知變了臉色。

“什麽意思?”項康笑笑,說道:“虞兄,你應該讀過些書吧?想必應該知道公子這個稱呼在春秋戰國之時無比高貴,只有王公貴族的子弟才能當得公子二字。現在這個尊稱雖然已經有些泛用,卻也不是尋常人所能擔當。虞兄你雖然小有家資,卻不過是一介平民出身,我尊稱你一聲公子,不過只是禮貌,你卻坦然而受,連一句謙虛的話都不肯說,為人狂傲僭越至此,虞公的家教如何,豈不是未問可知?”

“這……。”

虞知有些張口結舌了,旁邊的項它卻是心中大快,馬上就說道:“季叔說得對,一個小小平民,竟然也敢自認公子王孫,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還有。”項康又大模大樣的說道:“我們項家現在雖然貧寒,可也好歹是故楚國的名將之後,屈尊到你們虞家的門前拜訪,就算虞公有事纏身,無法相見,虞兄你也應該客客氣氣的把我們請進家中落坐,當面說明原因才對。可是虞兄你既不請我們進門,又不肯以禮相待,張口只是問我們的來意,這樣的待客之道,難道就是你們虞家的門風?”

“當初我大父去拜見你們叔父的時候,你們的叔父就是這樣對我們大父的!”虞知惱羞成怒,直接提起了當年的往事,憤怒說道:“要說無禮,也是你們項家無禮在先!”

“當年的事,我也有所耳聞。”項康眼皮都沒眨一下,直接說道:“但是虞兄不要忘了,那時候我才不過三四歲的年紀,虞兄你當初也不過才七八歲左右,十幾年前的長輩舊事,我們這些做晚輩的難道還要銘記於心?”

“況且當年之事,你我都是通過耳口相傳得知,虞兄你的大父老虞公到我們項家門前拜訪遭拒時,誰又能知道我的兩位叔父是不是真的有事纏身,無法抽身接見老虞公,造成老虞公誤會,以為我們項家慢客?虞兄,這點你能肯定嗎?”

虞知語塞,項康則微笑著又拱了拱手,說道:“虞兄,一樁事歸一樁事,廉頗和藺相如還有互相誤會的時候,我們還是不要把那些不開心的陳年舊事掛在嘴邊了。在下與族侄今日登門拜訪,的確是有緊要大事想和令尊虞公當面商談,還望虞兄速速稟報虞公,不要失了待客之禮,辱了虞公名望,違了孝道。”

不請老爸出面接見項家兩個窮酸就是違了孝道?這個邏輯過於復雜,秦漢土著虞知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回駁,只能是楞立當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過還好,門後及時傳來了一聲咳嗽,然後一個同樣穿著白纻深衣戴著幘巾的中年男子微笑著步出門來,向虞知訓斥道:“知兒,項公子說得對,你是有些失禮,快向二位項公子賠罪。”

訓斥了項知,那中年男子這才轉向項康和項它,恭敬的拱手行禮,微笑說道:“在下虞間,見過二位項公子,二位公子恕罪,適才在下有事在身,未能及時出門迎侯,只能是讓犬子代勞,不曾想犬子無禮,對二位公子多有怠慢,還望二位千萬寬恕。”

“虞公言過了,是我們冒昧才對。”項康還禮,微笑說道:“貿然登門拜訪,還勞虞公親自出迎,在下與族侄唐突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祖先的份上,你以為老夫會親自出來迎接你這個小豎子?”虞間肚子裏腹誹,臉上笑容卻親切依舊,還趕緊邀請道:“項公子真會說話,快裏面請,在下這就叫人安排薄酒,請二位公子先入席,然後在下再聆聽公子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