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對峙(第3/4頁)

韓文煥代表韓家,與韓道銘代表韓家站在朝堂之上,對人心的微妙影響是完全不同的。

除此之外,韓文煥也是隔三岔五跑到壽王府找楊致堂喝茶。

楊致堂目前乃是宗室之中最重要的人物,但論輩份僅是延佑帝及信王的遠堂兄弟,他面對韓道銘或許不需要太客氣,但在韓文煥面前卻也只能以晚輩自居。

韓文煥如此作為,至少保證金陵城內過去一個多月內,沒有對棠邑明顯不利或者遏制棠邑的政令發出,也保證壽王府與棠邑的盟約在這節骨眼上沒有出現什麽裂痕,淮東及淮西禁軍對鐘離、泗州的梁軍、對巢湖以西的壽州軍,雖然沒有展開更積極的攻勢,但也沒有在這節骨眼上故意的收縮兵馬。

只是現在都元月底了,還一副天寒地凍的樣子,實在叫人擔憂。

韓文煥一早起來,就站在院子擡頭看到,見韓成蒙從後面走進來,說道:“往年這時候,即便溪河上的冰沒有消融,也要變薄許多——家家戶戶都要揪著頑劣子弟的耳朵,囑咐不要跑到河冰上去——今年開春或許真要比往年延後十天半個月呢……”

為確保淮東那邊不會在這個節骨眼眼,惡意將兵馬從防線收縮回來,這兩次押送往淮東的錢糧,都是韓成蒙親自負責。

他也是昨天剛從揚州回來,聽祖父如此感慨,也知道是在擔憂什麽。

照往年的情形,現在即便河冰沒有完全消融,只要變薄一些,便能叫棠邑水軍戰船破開河冰,直接進入巢湖以西、以北的上遊河道,形勢就會對棠邑變得有利。

雖然在夏秋雨季來臨之前,龍潭河這些溪河上遊河道水位很淺,棠邑水軍戰船要直接與進入淮陽山腹地的棠邑兵取得聯絡很難,但棠邑步水軍協同作戰的能力極強,哪怕是進入這些河流的下遊河沿河夾攻,也能迫使壽州軍投入更多的兵力去封鎖、截斷這些河道。

這就將極大緩解突襲兵馬在淮陽山裏所承受到的壓力。

這也是最初擬定的作戰方案時,所考慮進去的因素。

然而今年初春的氣溫要遠遠冷過往年,也就是說出現意外的因素了。

韓謙率孤軍深入敵境作戰,最怕出現意外因素。

目前,徐明珍不僅在臯城境內經集結逾三萬精銳兵馬,還命令溫博放棄滁州城外圍的防寨,要他將更多的兵馬集結起來,往滁州西翼轉移。

徐明珍如此命令,顯然要進一步以巢州城為核心,加強淮陽山以東區域的防線封鎖,然後以便他在淮陽山的北面,利用優勢兵馬將棠邑兵突襲兵馬耗盡。

“還好朝廷諸公還是識大局的,淮東那邊也沒有拖什麽後腿。”韓成蒙感慨的說了一句。

“他們哪裏是識大局,僅僅是不敢想象韓謙在淮陽山兵敗之後的破敗局面罷了。”韓文煥捋著雪白的長須,說道。

“要是能說服新津侯李知誥及周數從舒州、隨州出兵就好了。”韓成蒙說道。

“這沒那麽簡單,除非答應他們的條件……”韓道銘這時候從院子外走進來,接過其子韓成蒙的話頭,說道。

“他們提出什麽條件?”韓成蒙聽父親如此說,當然想到晚紅樓那邊多半給父親遞了消息,急切問道。

……

……

“棠邑兵在烏金嶺河谷殂擊雖然打得極為頑強,但在壽州軍從河谷正面展開大規模進攻,十二三天時間就累積傷亡已經超過兩千人;要是將其從浮槎山一線往北穿插之時算起,棠邑兵累計傷亡也不會低於三千五六百人——即便韓謙進淮陽山鼓動賤民入伍,但對比棠邑兵從滁州、浮槎山出動的突襲兵力,這個傷亡已經是不低了。雖然壽州軍的傷亡更為慘重,但壽州軍在內線調集人馬眾多,輪番上陣,也能將傷病將卒及時撤到後方去,使得前方將卒的士氣還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目前在烏金嶺北麓集結超過三萬兵馬,也越打越強。照我所見,這樣的嚴寒天氣再持續十天半個月,棠邑兵再精銳,韌性再強,再多累積兩三千人的傷亡,也不可能再支撐下去……”

慈壽宮的大殿下,燭光明滅搖晃著,也不知道微風從大殿的哪個縫隙間竄進來,姚惜水她們有織造局潛伏到淮陽山東北麓的暗探隨時傳回最新刺探得的信息,她現在對韓謙率棠邑兵精銳穿插突襲淮陽山之事,已很不看好最終的結果。

當然了,她這次難得的沒有幸災樂禍。

“今天的倒春寒也真是冷啊,走出去都還凍手凍腳的,宮裏的池塘還凍得結結實實,更不要說長江北岸的溪河了,”春十三娘秀眉微擰著說道,“黔陽侯韓謙對今年天氣的變化應該是誤判了。要是這鬼天氣,還能像往年那般如期回暖,不僅棠邑水軍能在巢湖以西發揮優勢,吸引敵軍外,南淝水河冰解凍後,即便在雨季來臨之前水勢不會多大,但也會極大壓制壽州軍從下遊發動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