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即皇帝位

“詔曰:洪惟我皇祖太祖高皇帝誕應天命,恢復中華橫掃六合,建萬世之業。

父皇太宗文皇帝神功蓋世,統禦華夷;開疆辟土,北制蒙古、南開交趾;治海師揚帆萬裏,諸邦來朝,聲威響譽四海;文治冠絕諸王,恩澤惠及億兆,教化夜不閉戶;大明國家之盛,空前絕後,開盛世之功。

我皇兄皇太子竟受東宮奸佞蠱惑,忘父母大恩,妒賢嫉能;設計逼宮奪位,坐視奸臣弑君;逼迫母後,致母後氣急病薨;欲殺我於宮中,幸得天地眷佑,皇祖顯靈,身命獲全。

皇太子失大德,有大罪,文武軍民宗親共棄之。我乃父皇母後嫡子,正當舉兵,伐罪討逆,為父母復仇,為軍民作主。正義之師,沿途秋毫無犯,百姓簞食壺漿。伐罪軍得大明全數軍民擁戴,我提軍二萬眾,一年有余,轉戰萬裏、自雲南直趨京師。

既已問罪首惡於承天門。宗親大臣推我以長,我拒三次,辭弗獲受,不敢再推,於永樂七年正月二十三日即皇帝位……”

詔書裏後面還詳細地指出,除了某些某些道德敗壞大罪難赦的罪犯,下詔叫各衙門牢裏的犯人無罪釋放,大赦天下。建年號“武德”,自明年正月初一開始使用。

……奉天殿內外的鐘鼓之樂,非常宏亮,幾乎整個皇城內外都能聽見。春和宮離奉天殿並不遠,更是聽得十分清楚!

春和宮四面已經被將士團團圍住,嚴加看守。住在裏面的人,除了皇太子朱高熾,還有他的三個妻妾、三個兒子;負責照顧他們的幾個宦官,都是經過王景弘和侯顯挑選的可靠之人。

(朱高煦身邊有一個宦官曹福,但是原來漢王府裏的宦官、都沒有在皇宮呆過,一時並不熟悉宮中人事。朱高煦徑直看中了王景弘等二人。一來他們在永樂年間是大太監,熟悉皇宮裏的嬪妃宮人;二來他們不算太子黨羽。

以前朱高煦與太監鄭和關系比較好,而王景弘、侯顯又是鄭和的人;同時鄭和被太子黨羽所殺,王、侯二人也被太子的人關押過。)

看守在春和宮的皇室人員,待遇還算比較好,沒有被拘押、更沒有上鐐銬……除了郭妃。

她是一直都戴著腳鐐,且被關在一間屋子裏不準出來;因為之前涉嫌謀害先帝之故。漢王府那邊的人似乎把她給忘了,至今沒有放她出來。雖然郭銘很快就從詔獄得到了釋放,但以現在的習慣,郭妃的主要身份是高熾的妾室。

高熾沒有呆在屋子裏,他已經走到外面來了,臉朝著正西面的禮樂傳來的方向,側耳傾聽著。高熾在皇宮裏居住了多年,當然知道禮樂來源的地方是奉天殿,更聽得出來,那些樂曲是登基大典奏鳴的聲音。

“沒想到高煦前天才進城,這麽快就登基了。”高熾聽了一會兒,猶自長嘆了一聲。

偌大的春和宮,此時一共就十來人,空蕩蕩的就像廢棄了的宮室一般,場面冷清得可怕。與此相反的是西邊熱鬧的禮樂聲。如此兩廂不同,高熾的心情更是淒涼萬分。

前年中,他在眾大臣的擁護下,經歷登基大典,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場面也應該與今天大同小異。同樣的音律,勾起了他的回憶,回想起來真是感概萬千!

那個位置不好坐啊。豎著上去,只要不是橫著下來,便會更慘!就像現在高熾自己,死亡都不是最讓他難受的事了,關鍵是會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高熾兩夜幾乎沒合眼,現在面色蠟黃、十分憔悴。

就在這時,太子妃走了過來,神情復雜地看了高熾一眼,說道:“夫君何苦在此找不痛快?進殿去罷,屋子裏聲音小一些。”

高熾點了點頭,艱難地往回走。張氏前後看了兩次,終於轉過身來,上前攙扶著高熾,她說道:“我以前就跟你說了,我是你結發妻,不論甚麽時候都與你一條心。你看現在,誰還管你呀,還不是只有我在你身邊!”

高熾不吭聲,默認了太子妃的話。但他還是對太子妃的手有點抵觸,他更願意被“貴妃”張氏扶著。

“我們會合葬在一起麽?”太子妃忽然問道。

高熾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接著太子妃的肩膀一陣抽搐,“嗚嗚嗚”地埋頭哭了起來,她哽咽道:“我死便罷了,最無辜的還是瞻基。他才十幾歲,原是皇帝嫡長子,卻在一夜之間也性命也保不住了……”

“唉!”高熾長嘆了一聲,已然無言以對。太子妃到底是做過皇後的人,心裏還是很有數的,正是因為瞻基是嫡長子、且曾有人進表勸立過太子;到了這個地步,最是危險,性命比另外兩個孩子更難保住!

張氏的哭聲戛然而止,瞪著眼睛情緒激動地猛拽高熾的胳膊:“一定還有辦法的,夫君倒是想想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