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奇葩的私情(第2/2頁)

朱高煦看著她笑了一下,又回望宦官侯顯。朱高煦心道:這些太監,確實可以作為君臣之間的溝通紐帶。

君臣相見,有時候反而是沒法妥善地交流的。

如同做文章一樣、要為文章說辭找到聖人之言的來源,人與人之間的談話,也常有“套話”。準確地掌握各個場合的言論套路,能在交際上如魚得水;直到後世也是如此。但是這樣的溝通,缺乏交流的深入性和準確性,那些千錘百煉的套話,雖然意喻豐富,卻常常表義模糊。

作為皇帝,朱高煦也經常要說套話,以免造成過分解讀、以及疏漏。這種時候,宦官從中斡旋,就能減少很多麻煩了。

朱高煦對柳升的事作出如此決定,也是覺得柳升這種大將,娶一個安南人或許是好事。畢竟朝中勛貴與宗室相互聯姻,已經造成盤根錯節的復雜關系了,權貴的宗族勢力不斷擴張結盟,顯然對朝廷不利。

而解縉與胡廣的恩怨,只會更加復雜。

妙錦便好奇地問道:“解公子與胡娘子的私情,聖上又會如何做斷定?”

朱高煦道:“我明日早朝後,先與胡濙見一面。為了能少一些隔閡,朕打算單獨召見胡濙,事後我再與妙錦談談。”

妙錦點了點頭。

朱高煦希望妙錦記錄下一些事情,以便等後代皇帝登基之後,能從超越時代的角度、去看待朝廷秩序……

胡濙最近上書恢復經筵,他還是主動投降太宗皇帝的文官之一,或許更了解解縉。

第二天上午,朱高煦來到了東角門上的閣樓,便在那裏私下召見胡濙。

一切仿佛都能找到“先例”,以前建文帝在這裏與他的老師黃子澄、密議削藩,朱高煦也曾在這裏,召見過貌似信奉心學的劉鳴;這座在皇宮裏很不顯眼的閣樓,漸漸地有了別樣的獨特性。

隨行的錦衣衛大漢將軍、宦官宮女都在樓閣下等著,朱高煦獨自站在窗前,觀望著一片重檐宮殿景象。

不多時,禮部尚書胡濙走了上來,當即行大禮。

站在窗邊的朱高煦轉過身來,說道:“胡愛卿平身。”

“謝聖上。”胡濙從地下爬起來,立刻輕輕拉扯了一下袍服,以盡量保持儀表的整潔。

朱高煦開門見山地問道:“胡部堂認為,解縉是個怎樣的人?”

“回稟聖上……”胡濙先說應答了一句,卻把尾音拖得很長,似乎正在極力地思考著有分寸的言辭,“解侍讀進士出身,很有才學。太祖、太宗皆賞其才華。”

朱高煦聽到這裏,笑了一聲,不置可否。胡濙有點緊張地將腰往下一彎。

“這角門閣樓裏只有你我二人,胡部堂說甚麽都無罪,朕說了甚麽、亦是出門便不認了。”朱高煦道。

胡濙面露驚訝之色,畢竟皇帝金口玉言,朱高煦還能直接說他不認自己說的話,著實有點奇怪。但是好像也沒甚麽問題,無人作證,朱高煦真的可以不承認。

接著朱高煦又馬上說到了另外的話題:“朕理解朝廷諸事,最重要的是禮儀與人事。禮儀以正人心,增加我大明君臣的權威。人事則是用恰當的人掌握權力,以便以人治決策各項事務、減少爭端;各衙門官員的權力又來源於權威,與禮儀相輔相成。朕這樣理解,可否正確?”

此番話已是十分奇特了。胡濙的臉上出現了詫異的神情,他卻作揖道:“聖上聖明。”

而這只是朱高煦的委婉表達。以他的準確想法,禮儀其實重在洗腦。反復的各項禮節,旨在讓皇帝的權威,以及世間的尊卑秩序、道德倫理深入人心;人們重復一些形式、言論太多次,就會認定是理所當然的公理。

朱高煦起初先說解縉,只不過是把今天的話題先拋出來,以便胡濙有足夠的時間去揣摩。而隨後他便說起了朝廷,希望能誘導胡濙進行更誠懇深入的交流。

他稍作停頓又道:“因此大臣們的見解,多出於維持朝政的公心,忠心可嘉。朕心裏是明白的,也理解諸公。”

胡濙的謹慎,果然稍稍有了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