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禮法(第2/2頁)

如果我朝能順利地在日本國駐軍,長遠看,兩國親善仍有很大的前景。今後日本國連國防都沒有了,國策也要看咱們的意思,往後還能想不到‘皆大歡喜’的辦法、解決分歧嗎?

譬如海貿一旦全面開通,貨物出入各國要收關稅,一紙法令就能決定很多事。一個沒有強大國家實力為後盾的地區,博弈的余地不可能太大。

而咱們大明朝是禮儀和睦之邦,不是元朝那樣的蠻夷政權;諸位愛卿都是道德高尚、悲天憫人的正人君子,不喜殺戮。我朝並非一定要用、恐怖和毀滅的粗暴手段。

常給日本國權貴留點活路,甚麽事情才好商量,不用動不動就玉石俱焚,對大家都沒好處,更無法彼此信賴。如果現在室町殿那些人實在不可理喻,總會出現識時務的人。”

眾人一時間不知所措,尋常都是臣子吹捧皇帝堪比堯舜,皇帝恭維大臣倒不常見。朱高煦的說辭也比較新鮮,官僚們似乎還在琢磨其中深意。

齊泰道:“臣有一權宜之計。據報偽天皇並無實權,幕府將軍足利氏權力最高,偽號之事或可延後處置。

條約之中不提是否存留‘天皇’名號,默許他們在本國繼續使用;只規定日本國對外公文一概不得出現‘天皇’字樣。日本國的邦交文書,皆以足利氏受大明皇帝冊封‘日本國王’的名義簽押。”

朱高煦回顧左右,問道:“諸位還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大夥兒沒人吭聲。

朱高煦很快便擡起手掌,輕輕在禦案上一拍,“準齊泰之言,便如此批復奏章。”

“聖上英明!”一部分大臣紛紛道。

朱高煦提起了硯台上的朱筆,在盛庸的奏章上寫了起來。大夥兒見狀,便行禮謝恩告退。

人們離開了東暖閣之後,先前屏退的內侍、進來了個宮女。朱高煦寫完了批復,這才留意到只進來了一個人,下意識地感到有點奇怪。

他擡頭看了一眼,立刻認出來,這宮女正是先前有點走光那人。

“你自個進來的?”朱高煦問道。

宮女好一會兒沒吭聲,終於開口,說話有點不利索:“曹公公,曹公公叫奴婢來,端茶送水侍候聖上。”

“你不要在乾清宮上值了,一會兒換去賢妃宮,便說是朕的意思。”朱高煦隨口道。

宮女略有困惑,顫聲道:“奴婢做錯甚麽了嗎?”

朱高煦說道:“恐怕乾清宮這邊有人看你不順眼,換個地方不是更舒坦?”

他說罷,便若無其事地拿起另外一本奏章瞧起來。注意力轉移,他便將剛才的事暫且拋諸腦外了。

過了一會兒,朱高煦忽然又想起了旁邊的宮女,擡頭時,只見她正出神地站在那裏。

朱高煦好言問道:“你叫甚麽?”

“啊……”宮女回過神來,忙道,“奴婢姓程,沒有名字。”

朱高煦點了一下頭,又看了一眼她的胸襟料子。程氏輕輕擡起手,不好意思地稍作遮掩。朱高煦便提起朱筆,在奏章上寫了一個字:準。

他指了一下禦案上,頭也不擡地說道:“鎮紙。”

“哦!”程氏恍然將一枚軟玉鎮紙遞了過來。

“聖上以前不認識奴婢,為何要在意我的好歹?”程氏忽然大膽地問道。

朱高煦放下手裏的東西,看著這個十余歲的小娘道:“你不必多想。在咱們大明朝,律法條文往往並不是衡量是非的最重要標準。朕要遵守的規矩,與別人都不一樣。”

程氏一臉茫然。朱高煦好言道:“去罷。”

“是。”程氏似乎有點迷糊,按部就班地屈膝行禮,退走了。

很快太監曹福帶著幾個人便進來了,他是一副甚麽也不知道的模樣。朱高煦拿起盛庸的奏章,說道:“諸臣已經商議過了,不必再送內閣。拿去通政使司,叫他們立刻安排快馬送出去。”

曹福急忙上前,拿起東西作揖道:“奴婢即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