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養兵千日

蘇祿這地方被鄭家經營了少說也有十幾年,這期間為了謀生而遠洋過去的漢民不在少數,外加上鄭家舉家遷移,那邊的漢民就更多了。

劉鴻漸只是有些痛心,儒家既以仁義治天下,怎麽這仁義在短淺的利益面前就沒了?

這就好比小時候跟隔壁家孩子鬧了別扭,自己呢又沒辦法跑人家裏去教訓他,現在從外頭來了一夥兒強盜,直接把他給殺了。

你心裏還會很爽嗎?

“王爺此言差矣!臣只是……”張天祿正說的起勁兒,被人打斷正想惱,卻發現打斷之人是劉鴻漸,便重新緩和了語氣。

但奈何話沒說完,再次被打斷。

“我等是漢人,漢人不應該看著同胞被屠戮,即便他們有罪,這罪也只能我們來治,還犯不著讓外人來幹涉!”劉鴻漸語氣到也沒多激烈,只是心中還是默默的誹謗了一句,差你個大頭鬼。

他發現他對這些朝臣也過於苛刻了,畢竟這些熟讀詩書者並不是跟他一樣受過九年義務教育。

他自己清楚鄭森的志向,包括老鄭鄭芝龍,這人雖然糙了點,但對大明也不是沒有貢獻的,保了朝廷沿海二十多年無虞還不夠嗎?

至於人家收保護費,誰讓你朝廷不去收呢,你不收,還不讓別人收?

只是這些道理他劉鴻漸明白,但想要跟在座的閣老們說明白那可就費勁了,他沒那麽大耐心。

“劉卿的意思是,朝廷應發水師前去支援鄭家嗎?”朱慈烺沖尷尬不已的張天祿擺擺手,示意其坐下後輕聲問道。

他覺得劉鴻漸對自己的老師有點苛刻,但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劉鴻漸當年也當過他的老師,雖然好像也沒上過什麽課。

“救當然得救,但也不能直接過去。”劉鴻漸撫摸著剛冒出胡茬的下巴作深思狀。

新入閣的建極殿大學士程志還待替老上司張天祿說些什麽,剛站起身來,龐大海便悄摸的走到朱慈烺面前遞上去一封書信。

朱慈烺看了一眼,遞給了劉鴻漸,劉鴻漸認真的看了一遍,放在了內閣議事的桌子上。

“都看看吧,我收回剛才的話,皇上,臣認為北洋水師是時候下南洋了。”劉鴻漸鄭重的道。

之所以剛才說不能直接過去,全是因為鄭家固然要救,但這必須鄭家先提出來,朝廷首先要有大義,而後順便招降鄭家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鄭芝龍戰死了,作為鄭家嫡長子,鄭森的覺悟劉鴻漸是相信的,並且鄭森也確實沒讓他失望。

信是通過海事衙門的渠道傳來的,總稅務官黃道周帶來了比錦衣衛更加詳實的關於東寧海戰的情報,順帶著還帶回了鄭家的求援信。

東寧海戰是一場徹徹底底的陰謀,針對鄭家的陰謀。

混江龍侯三兒也不過是個小角色,其身後乃是發跡於遼東的曹三喜曹家,當然,最後的幕後黑手定然還是荷蘭佬。

曹三喜前兩年在遼東被劉鴻漸擺了一道一直耿耿於懷,他擔心被清算,遂將發展重心放在了日本國。

只是日本國也不好混,大半的銷路都被鄭芝龍給占了,而且德川幕府也更信重鄭家。

恰逢此時同樣因為鄭家而在日本國、南洋不得發展的荷蘭佬找上門來,曹三喜、荷蘭佬就像那狼與狽,混到了一起,直接成奸了。

可憐鄭芝龍,一代梟雄,因為失去了偉大祖國的庇護,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真教個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得志貓兒兇過虎,落毛鳳凰不如雞。

鄭家的求援信執筆人並非鄭森,而是鄭森的四叔大明的武舉人鄭鴻奎,只不過蓋的印章有兩枚,一枚鄭鴻奎,另一枚則是鄭森。

“罪臣鄭鴻奎冒死百拜以聞:

鄭家短視而枉顧國朝之期,此是鄭家之過也,然今有不義之徒曹三喜,暗中勾結荷蘭等外藩國,聯合設計謀害家兄,以至鄭家逢此大難。

家兄芝龍臨去前曾言,生為大明人,卻不為大明思謀,悔不當初。

罪臣與內侄鄭森商議,若國朝不棄,鄭家當為朝廷犬馬。

罪臣以鄭家歷代先人為名起誓,倘若有違,可共誅之。

……”

內閣成員各自拿起書信看了一遍,信重又回道了朱慈烺手中。

鄭家將書信交於海事衙門,自然知道黃道周乃是安國郡王之人,而相比於曾經臭名昭著的錦衣衛,鄭家還是更願意相信黃道周。

“商人無國,聖人誠不欺我。”張天祿陰陽怪氣的說了句,說完還不忘往劉鴻漸那邊瞅一眼。

心說,你安國郡王不是推崇商賈興國嗎?這曹三喜身為遼東巨商,卻暗中與外藩人勾結,這又怎麽說?

商人真的可以興國嗎?呸,興國還是要看我輩儒生才是,張天祿冷哼一聲如是想。

“王爺,下官聽聞您曾與那鄭家小子鄭森有舊,不知這鄭森為人如何?”禮部尚書程志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