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馬獵長原(第4/6頁)

其實,何止是韓遂,其余人也多如此……剛才那一戰,實在是太過羞恥,他們縱橫涼州數載,何曾遇到過這種級別的潰敗?

九千騎兵,從交戰開始就稀裏糊塗的,然後一潰至此!

但羞恥歸羞恥,到了這一步,又該如何呢?是,到此為止,涼州軍只是潰,真正死的人還沒到那份上,尤其是騎兵,若能收攏一二,說不定還能一戰。

但是,好不容易爬過來,難道要再爬回去嗎?

只能說,誰能想到,衛將軍公孫珣派出的前鋒如此強悍,居然一鼓作氣便刺穿了涼州軍全軍呢?誰又能想到,對方身後接應大部隊又是如此及時趕到,並做出了分割呢?

而哭了好一陣自,還是那王司馬看在自家主公李相如死掉的概率愈發增大的份上,勉力勸了一句:“事已至此,韓公不要太過擔心,想來漢軍騎兵雖然分割迅速,但我軍兵力畢竟雄厚,戰線又這麽寬,他們未必就能包圍完全,至少有一多半人能從北面逃走吧?咱們趕緊動身,從上遊繞過去收攏部隊,然後回涼州修養數年,未必不能卷土重來?”

韓遂勉力收起哀容,然後緩緩頷首,但甫一扶著麻木的雙腿在河床枯草中起身,卻忽然面如死灰。

“韓公?”周圍人都有些慌張。

“哪裏還能有一多半人逃出生天?!”韓遂既然失聲捶地喝問。“我現在只怕公孫珣在北面也放了一支騎兵……不要多,兩三千,足以配合漢軍騎步主力驅趕咱們的敗兵向南即可!而以公孫珣之用兵如此,哪裏會忘記如此布置?再以昨日之溫情,今日之淩厲看,公孫珣又焉能是那種網開一面之人?”

周圍眾人俱皆變色。

“為今之計。”韓遂忽然又眼神茫然起來,然後猝然跪在了渭水南岸草叢之中。“只能指望我軍後面的各營主力不要敗的太快了。其實若能撐到天黑,還是有些許生路可走的……”

“……”

“天一黑,漢軍無法辨識我等,各處都能摸黑逃逸一些,更關鍵的是……”滿身狼藉的韓文約盯著眼前渭水冰面,一臉希冀言道。“天黑以後,河冰重新變得結實,成功過河逃亡之人或許能多上不少。”

眾人紛紛頷首,但扭頭看向高懸在遠處陳倉城上方的太陽時,卻又各自無言,然後紛紛學著韓遂跪伏在河床草叢中向北而望……

還是那句話,事到如今,他們除了如此動作外,又能做什麽呢?難道要再爬回去?

同一時刻,公孫珣並不知道自己昔日故交淪落到了何種可歌可泣的地步,也不知道呂布大發神威,在遍尋韓遂不見的情況下,已經實際上完成了刺穿敵軍全陣的任務。

實際上,這位衛將軍依然在慢悠悠的趕路。

話說,之前開戰後不久,公孫珣便獲得匯報,說是叛軍首領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也就是前酒泉太守黃衍的大營已經被攻破,他便兀自向彼處趕去了。

而等到公孫珣剛一到達黃衍的大營,便復又聞得另一名叛軍首領,隴西太守李相如居然也棄營而走。

這倒不能說李相如此舉完全是錯的……要知道,叛軍五座大營,並排連橫十五裏,自南向北,從渭水畔開始,分別是馬騰、王國、李相如、黃衍、韓遂這個順序。而其中,李相如的大營居中,理論上是要跟旁邊黃衍、王國的大營互成犄角的,但黃衍實力太弱,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居然無人支援,所以上來被蓋勛這種涼州前三級別的大將率五千涼州老卒給一戰而破,以至於不得不棄營而走。

如此局面,居中的李相如大營便也不免瞬間陷入到了多面作戰的境地,甚至很有可能會被穿插的騎兵迅速分割包圍。

那麽為了保全實力,趁著漢軍尚未完全包圍而選擇撤退,也不能說毫無道理。

只不過,他這一撤,到底又把自己另一邊王國的大營給暴露了出來。

王國是叛軍名義上的首領,手下附屬的雜牌兵馬頗多,此番也沒有派出騎兵去支援韓遂,所以兵力強盛,堪稱各營支點。

於是乎,公孫珣復又移動旗幟,自黃衍的大營出發,穿過了李相如的大營,往王國營前,乃是意圖督戰的意思。

然而,未等他到達彼處,負責攻打此地的鮑信便同時受到了左右兩面的支援……一邊自然是李相如撤退後的當面漢軍,另一邊卻是趕到陣前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的皇甫嵩,主動下令分出的援兵。

事實證明,皇甫嵩這個臨時下令使出的戰術動作起到了奇效。

他當面的馬騰雖然兵力不如王國,但戰力和頑強程度卻遠勝於王國,所以一時攻打不下。而此時,調度步卒轉向援助鮑信,形成三面圍攻王國大營之勢,卻是讓對方猝不及防,大營登時便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