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馬獵長原(第5/6頁)

而主動撤退,與突然被三面攻入的敗退絕不是一回事,王國大營徹底失序,軍隊完全失控,幾乎是迅速淪為了潰敗之軍。

馬騰側靠渭水立營,雖然戰力未失,但見到旁邊王國大營如此情景,自己眼見著便要淪為背水孤營,更兼派出兩千騎兵給韓遂當什麽‘支援部隊’,此時卻被對方騎兵沖擊的連根馬毛都無……外無援兵,哪裏還敢身陷死地?

於是乎,馬騰趕緊棄營而走。

幾乎是同一時刻,最北面的董卓部也徹底攻破了獨木難支的韓遂大營,並擒獲營中主將。

韓遂才是西涼軍最大的實力派,也是最難纏的對手,公孫珣聽得這個消息,只以為是韓遂被擒獲,所以來不及去管王國和逃走的馬騰,便復又轉向北面,試圖去韓遂大營。

然而,其人趕到彼處,卻又發現韓遂居然開戰前便主動‘騎兵遁’了,只是抓獲了成公英而已。

未及多言,身後居然又來報,說是前方圍住了叛軍首領之一,前酒泉太守黃衍,彼輩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好下場,正在負隅頑抗。

而等到公孫珣繼續移動儀仗,趕到了黃衍處時,卻又只見到對方的人頭……據說是自殺……

剛剛下令懸首示眾,那邊又說王國被俘……

而和不停轉向,不停移動的公孫珣不同,韓遂軍營北面的一座台地上,董仲穎卻冷冷看著公孫珣的大旗南來北往、東走西顧許久了。

實際上,從開戰後不久,董卓便移動到了這出視野極佳的台地之上,然後就一直沒動,只是在此處遠遠眺望戰場:

他看到遠處呂布和白馬義從的組合一往無前,一路刺穿了叛軍騎兵軍陣;

他看到了蓋元固不愧是自他之後的唯一涼州將種,一戰之下,便以強襲姿態攻破了黃衍的軍營;

他看到了徐榮的騎兵緊跟著呂布卷起的那股煙塵,先是迅速完成對五座大營的分割,然後又在營盤相繼告破後即刻大膽穿插,轉而試圖分割包圍敵軍全軍;

他看到了就在自己正西面,韓當的兩千騎兵配合著戰局,先是迅速完成側切,然後以各種戰術動作盡全力擋住了叛軍騎兵的逃竄,最後終於等來了徐榮的支援,卻又回身配合著步兵完成了堵截;

他看到了隨著叛軍各處依次告破,而公孫珣的白馬旗宛如軍營中蹴鞠的人那般,一直追逐著什麽東西一般輾轉不定……但這個東西不是皮革做的鞠,而是勝利的消息。

只不過,勝利的消息太多,勝利來的太快,這才會展現出一種讓人咋一看感到有些可笑,但實際上卻非常令人恐懼的表象來。

“以公孫文琪之能,天下雖大,又何處不能往呢?”董卓扶著腰帶,迎著午後陽光,終於望著戰場出聲感嘆。“今日事,他可以為,我卻難為!”

旁邊李儒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文優,”董卓復又回頭眯眼看向了自己的女婿。“你說為什麽這公孫珣就這麽能耐呢?年紀輕輕就能打這麽好的仗,就能做到衛將軍,就能壓我一頭,做我主帥?他憑的是什麽呢?他的能耐是怎麽來的呢?為什麽他能打這樣的仗,我卻只能在張溫那種人手下受委屈呢?”

李儒苦笑一聲,哪裏敢說話?畢竟,他很熟悉這位嶽父的脾氣,他知道對方此時早已經有了不容置疑的答案。

“我以前便有這個疑惑。”董卓復又回頭望著戰場而嘆道。“早在他出任平定黃巾的一任節帥時,我便難以釋懷,等我攻廣宗不下,他在下曲陽成大功以後,我甚至一度心中妒忌難耐,以至於夜不能寐……都是邊郡武夫,為何他就比我順坦這麽多?但今日,我總算是忽然醒悟了!”

“請嶽父大人指點。”李儒無奈恭敬低頭。

“一句話,他比我強!”董卓忽然面目猙獰,厲聲而言。“他兵比我強,將比我強,家世比我強,後台比我強,什麽都比我強!家世我不能換,但若我能有呂奉先之勇,白馬義從之盛,洛陽貴人之支持,安利號之富有……下曲陽之事我可為之,今日事我亦可為之,將來事我還能為之!”

李儒欲言又止,但只是看了眼自己嶽父的那股淩厲眼神,便又趕緊將腦袋埋得更深了。

說話間,戰局早已經發生了變化,在主要首領相繼自殺、逃亡、被俘後,叛軍徹底支撐不住了,無數涼州羌漢士卒,在狹窄的渭水平原上四處逃竄。

前期可能憑著馬匹之利四散逃逸了不少,但隨著呂布、徐榮、韓當三人的戰術動作全部完成後,隨著步兵借勢摧枯拉朽一般摧毀了叛軍依賴的營寨以後,數萬叛軍終於按照漢軍的戰略規劃,被裝進了一個口袋裏。

而這個口袋沒有被紮死,最起碼對於很多缺乏地理氣候知識的涼州基層士卒而言是如此的……在他們看來,或者按照他們的印象來說,南面長達十余裏長的渭水是結了很厚的冰的,是可以直接跑過去的,而且沒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