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秦嬴謾作東遊計

“非三十萬大軍,否則不足以禦河北!”

戰爭的可能性就擺在那裏,當鄴城那邊一群年輕學子因為正式顯露的戰爭訊號而震動的同時,建安六年,春耕剛剛結束的南陽新野城中,一眾新晉達官新貴自然也已經在天子‘階前’正式討論起了‘討賊’方略。

列席之人,乃有魯恭王之後,被天子尊為皇伯的荊州牧,安南將軍、襄陽侯劉表;中山靖王之後,被天子尊為皇叔的豫州牧,左將軍、下邳侯劉備;新任司空,奮武將軍、陳侯曹操;太尉錄尚書事楊彪;南陽太守、溫侯加虎威將軍呂布;吳郡太守、烏程侯加破虜將軍孫策;以及隨行至此的張纮、京澤、鄧芝、荀彧等人。

而此時開篇便是三十萬大軍之人,自然就是曹司空了。

“得要三十萬大軍才能擊敗河北嗎?”不止是其余諸侯大臣登時噤聲,少年天子也一時震動。

“回稟至尊,非此意也。”曹操回過頭來,對著上首的天子正色而言。“臣所言者,禦也,非伐。這一戰,不管是以攻代守也好,還是據地死守也罷,本質上乃是要在泰山、黃河、南陽一線擋住河北的攻勢……而想要挫敗河北此番攻勢,非三十萬大軍不可!至於將來稍整旗鼓,意圖進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恐怕非六十萬無以北向。”

其余諸侯大臣依舊沉默,而天子到底聰明,立即就想到了歷史上的典故:“司空所言甚是,當年王翦伐楚,秦已近橫掃之勢,猶然非六十萬不可,而今日河北之盛大,近天下二一之數,無論禦伐攻守,都必然是數以十萬計方可。不過,為什麽朕聽人講,衛將……河北燕逆曾言,凡一戰過十萬眾,即無用也,這又是何意?”

曹操面色嚴肅,微微頷首:“回稟至尊,王翦與……燕逆其實都沒錯,王翦之論與臣仿佛,講的乃是綿延千裏的戰事大局;而燕逆所言,乃是說局部戰場,一次過十萬眾,則後勤便供應不上,兵馬也施展不開的意思。譬如臣言三十萬大軍以守,其實就是說要有十萬核心精銳,以備野戰;還要十萬勤懇之輩能在前方各地據城而連為千裏縱深防線,以防河北突騎插入迂回;還要有十萬之眾,為民夫調用糧草之余,兼做總預備兵馬,隨時補入軍中!”

其余諸侯大臣繼續沉默,而天子連連頷首之余也繼續正色相詢:“那曹司空在北面自己能起多少兵馬?”

“兗豫人口眾多,陳國、潁川、梁國、陳留、濟陰、山陽、任城、東平,外加半個魯國、半個東郡、半個南陽、半個沛國,又是本土作戰,若說不能起十萬眾,恐怕陛下與諸位也不信。”曹操對著天子拱手認真以對。“但是,正如臣剛才所言的那般,這十來萬眾裏面,若說能野戰者,不過三萬;能守城者,也不過兩三萬;其余俱是民夫之流……而且,臣所領之地地域狹長,歷來與河北對峙,生產稍懈,兵甲、戰馬、糧草,都撐不起大戰!”

天子即刻醒悟,便立即看向了自己的皇叔、皇伯,以及那烏程侯、溫侯等人:“此即朕此番召各位至此之本意……諸位能出多少兵馬、糧草,以助曹司空?”

前面二人依舊沉默,但後面兩位卻是極為光棍。

“臣雖為南陽太守,卻只三縣之地,兵不過千余,正合為陛下戍衛!”呂布拱手而言。

對此,天子也只能訕訕頷首。

“臣雖只兩郡之地。”孫策也昂然朝天子行禮道。“亦有承父志報國之心,更兼司空大人為我亞父、嶽父,為人臣也好,為人子也罷,此時焉能稍卻?兩郡兵馬,拋去基本的治安職責,防禦山越職責,策願盡力出兩萬之眾,皆備兵甲,親提向北,聽命大人,為國討賊!唯獨江左之地過於偏遠,還請天子下詔,讓沿途供給糧草。”

“卿真忠臣也!”天子大喜過望,卻又再度面露期待,看向那兩位漢室宗親諸侯。

然而,看了半晌,這新野縣寺大堂中卻依舊是鴉雀無聲,兩位劉姓大諸侯一直沉默,偏偏其余人也都不好開口……想想也是,這兩位漢室宗親一個握有整個淮河流域,一個握有整個荊襄之地,兵力、實力固然擺在那裏,但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你讓他們跟孫策一樣傾巢而出,未免可笑。

但是,如今這個局面下,從政治角度,軍事角度來說,哪裏是能繼續坐而不理的?

“臣……臣年歲稍小,願聽皇兄一言。”出乎意料,身為曹操的義弟,中原雙璧之一,聯盟的實際促成者,劉備居然將鞠蹴給了劉表。

劉表猶豫許久,但向來自詡漢室南伯的他此時面對著這般局面,卻也不能不說話了,其人稍作躊躇,然後終於站起身來:“臣以為,衛將軍稱公之論,並非十分違制,且事出有因,若能稍作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