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握手相別去(續)(第2/5頁)

而不等曹休回應,曹純復又環顧下令:“李、丁兩位司馬帶本部隨文烈去,其余隨我向北,務必與黃將軍所部會師!”

言罷,其人徑直揮矛向北,氣勢如虹。

話說,曹純剛剛之所以沒有看到曹休,乃是因為後者在剛剛的騎兵相撞中受了傷。

曹文烈當時是被一名從馬上甩下來的燕軍騎士在地上用刀子紮破了踩著馬鐙的腳面,一時血流如注。當時自然不必多提,而此時隨著張遼向營壘外側匆匆撤退,曹休便趁機在馬上俯身脫靴,準備就在戰場上匆匆包紮一二——精銳甲士隨身帶著一個小包,裏面裝著開水煮過的幹燥紗布,乃是曹操從征伐黃巾時便學來的事物了。

這麽一個小玩意又不重,卻可以在必要時救下寶貴甲士、甲騎的性命,實在是最劃算不過的裝備。莫說此時的燕軍與曹軍了,便是當初士燮全家和朱儁全家在交州開片的時候,戰場上就已經少不了這玩意了。

回到眼前,曹休剛剛脫掉靴子放在馬鞍上,然後撕開裝著紗布的小包,正要俯身包紮,卻又聞得曹純軍令,卻是不顧腳面上的傷口,反而只是咬牙用紗布捆住腳踝止血,然後便再度套上了鹿皮靴,並回身擡矛呼喊,慷慨激烈……乃是要求一千虎豹騎隨他折身回營,準備迎戰大營右側的成廉所部!

且不提曹休如何,只說曹純率虎豹騎初戰得利,強突張遼部鐵騎得手,一時士氣如虹,而等到他們只帶兩千騎繼續向北撞上正與黃蓋部廝殺的張遼余部後,卻更加振奮!

原來,如今燕軍各部皆是混編而成,其中既有常在鄴下駐紮使用的所謂常備精騎,個個都是跟曹軍虎豹騎一般的待遇,他們不僅裝備精良,幾乎是全套鐵甲長矛,而且弓馬俱熟,日常訓練不止……但也有從各個郡國征召的所謂有過戰爭經驗的精壯征召騎士。

而混編之後,一般是保留一半核心精銳為將領本部,另一半則升職為軍官去帶領這些征召兵。這麽做,自然會有效提高軍隊的整體戰鬥力!但反過來說,這麽做明顯會降低部隊的平均戰鬥力。

實際上,曹操的虎豹騎本身就是一種反過來的套路,他是從各地征召軍中精銳,甚至是集中抽取優秀軍官而形成的一支極其精銳的部隊。

所以此時兩軍混戰,虎豹騎一戰得手,迫使張遼向外側拉開以後,再向北來戰,卻發現剩余的張遼所部,除了戰馬外,單兵素質、軍事裝備其實都並不如自己!非只如此,因為黃蓋的突然中途殺出,落在後面的張遼部本身是停下來的,是喪失了機動優勢的部隊。

如此局面,也就難怪曹純會興奮了!其人此時甚至開始幻想,能不能靠虎豹騎與四營步卒聯手成功解圍,以至於逼退公孫珣的四萬騎兵了!

若是成功,此戰虎豹騎必然名揚天下!

張遼部遭此打擊,偏偏後援尚未成功連結,一時頗有離散崩潰之兆。而其中一股約一兩百,明顯是一曲編制的騎兵更是被曹純窺的便宜,直接圍上,試圖全殲。

亂戰之中,其中一名明顯是征召兵的燕軍騎士和同伴奮力殺了一名虎豹騎什長後,滿身是血,稀裏糊塗竟然脫出重圍,來到戰場偏西的外側。

等此人回過神來,左右環顧,先看到張遼旗幟就在更西面不遠處,而旗下自家主將身影清晰,分明正在指揮整備脫離戰場的八九百本部精銳,更有外圍騎士招手讓自己前去匯合。可再回頭一看,自己所在曲隊袍澤卻依然在包圍之中!

於是乎,其人一時氣血上湧,便遠遠用河間口音放聲喝問:“張將軍眼中難道只有自己本部鄴下精騎嗎?我等安平、河間征召騎俱不值錢?!”

言罷,這名出身河間的征召騎兵也不等張遼有所回應,便提矛單騎而走,乃是向東面挨著敵營亂戰一團的戰場方向歸去!

須知道,張文遠本就是軍中出名的霸王脾氣,素來不服人,所謂鄴下軍中第一個刺頭,軍中派遣的護軍司馬、長史、主薄等佐官見到他就頭疼,人人都怕到他部中,在官場中的名聲就更差了。

而另一邊,其人卻又是公認的與麾下士卒關系極佳,素來是食則同案,寢則同房,甚至還常常為士卒出頭,乃至於分發賞賜,替退役士卒娶親買房。

故此,剛剛他不顧後援,輕兵冒進,以至於被曹純迎面撞上,當場死傷逾百,早已經憤恨難平,幾欲發狂,只是為了及時止損方才咬牙避戰,將核心部屬拉出來整備而已。此時卻居然被新加入的屬下誤解,以為他張遼居然是個不顧袍澤的懦弱惜身之輩,哪裏還能忍?!

而羞憤之下,張遼既不說話,也不下令,竟然一聲不吭,直接棄掉長矛,從馬後取出兩只半長不長,半短不短的手戟,然後雙臂齊張,兩腿猛地一夾胯下坐騎,便如一只張開雙臂的鐵鷹一般,隨那名折返沖鋒的河間征召騎一起向前面亂戰一團的軍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