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握手相別去(續)(第3/5頁)

此時其人身側不過勉強匯集了八百騎而已,俱是養在鄴下的舊部精銳,有些幹脆是相隨多年的並州、關西舊部,此時見狀也不再計較隊形,而是紛紛勒馬提速,自然而然形成一個鋒矢之陣,隨自家主將直撲向西!

“將軍!”虎豹騎中早有人眼尖看到張遼動靜,然後遙遙相指。

“本就欲尋他,死狗賊竟還敢來?”曹純見到是張遼逃而復返,雖然盛怒一時,卻居然不慌。

畢竟,按照曹子和(曹純字)的經驗,一支千把人的部隊,死了一兩百,早就軍心潰散了,勉強重聚,再做差不多的殺傷,必然徹底潰散!

所以,他並不以張遼為意!

只是戰場大局在此,他覺得會耽誤時間,以至於另一側的曹休會出亂子,或者被黃蓋、陳到隔斷的燕軍大部隊會突破過來而已。

“王、朱兩位司馬繼續推進,務必速速吃下這兩百騎!李、高兩位司馬隨我向西!”曹純連聲呼喊,然後只號召千騎轉向西面。

話說,張遼胯下乃是一匹公孫大娘專門賞賜的淺黑色神駿,出自塞外,體格健壯,千裏絕群,卻又性格暴烈,極難馴服,因為脖子細長,按照典故,乃是一匹所謂‘盜驪’。故此,其人後發先至,竟然臨陣越過那名河間征召騎,直接當先馳入敵陣!

虎豹騎中一名掛著黒綬銅印的高級軍官迎面而來,大吼一聲,奮力向前馳去,意圖立下大功,卻不料張遼迎面在馬上稍作閃避,然後一手戟回身劈出,便將身著全套鐵甲的敵將直接從後脖頸上斫斷了大半個脖子!

可憐這名最少也是個曲軍侯的高級軍官,遇上如此一名暴怒中的絕世虎將,只不過一個照面而已,發了一聲喊罷了,便落得如此淒慘下場——此人腦袋幾乎被斫下,卻因為手戟刃面有限,前面還有一層皮肉連著,所以只掛在胸前。

迎面八百騎兵來襲,失去控制的戰馬托著主人屍首本能慌亂轉身,以至於主人的首級在他自己胸前蹦跶了好幾下,才在虎豹騎軍陣前隨著屍體一起墜馬。

饒是虎豹騎盡取中原悍勇之士,此時見到如此情形,也只能為之一滯,甚至有人本能避讓張遼。

而一滯之中,八百沖鋒起來的鄴下鐵騎便已經沖到跟前了。

雙方再度交手,這一次,同樣是騎兵相撞,同樣是迅速分出勝負,也同樣是造成多達上百的直接傷亡,但得勝者赫然變成了燕軍!

被親衛層層護衛著的曹純沒有受傷,卻一時面色煞白,張遼頭也不回,繼續前突,卻不由冷笑——兩次正面交手後,二人同時意識到了問題關鍵。

其中,虎豹騎畢竟是優中選優,所以單兵素質、裝備極高,停下來在馬上格鬥,是要勝過鄴下甲騎的;但是鄴下騎兵的戰馬素質更優,而且馬術與對騎兵沖鋒戰術理解也都更加深刻!

換言之,拋開所謂出其不意不提,短距離低烈度低速沖鋒,或者幹脆停下來格鬥,虎豹騎明顯更勝一籌;而利用戰馬優勢調整陣型,拉開後尋找機會發動集團沖鋒,鄴下鐵騎卻明顯更優!

而明白過來以後,曹純自然後悔將曹休派出,以至於兵力更薄,更難以抵擋沖鋒了,張遼也自然醒悟過來這仗要怎麽打了!

只是,雖然知道了這場戰鬥的關鍵所在,可張文遠並不著急再度拉開,反而是揮舞雙戟,借著身後八百甲騎沖鋒之勢,與那名河間征召騎一起殺入虎豹騎的一個包圍圈內,將那兩百騎兵解救出來後,方才折身向後。

而且,其人轉過身去,居然不顧戰場刀矢紛紛,直接就在馬上架起一支戟來,然後就在戰場之上揮手喚來那名河間征召兵,並冷笑相詢:“如何?你家將軍是眼中沒有你嗎?!”

那河間騎兵竟也不怕,而是立即揚聲以對:“將軍方才威風,宛如鷹擊家禽,鷹飛九天,目視千裏,眼中自然什麽都有!”

張遼哈哈大笑,復又擡起雙戟,疾馳呼喊,號令本部皆隨他向西面空地拉開距離,籌備下次奔馳沖鋒。

日頭已經漸漸偏西,算是到了午後,戰事一時膠著。

而烈日之下,戰場北面,白馬旗下,公孫珣坐在馬上,摩挲著腰中斷刃那長的出奇的刀柄,面色如常……他根本不知道張遼和曹純在戰場那一邊的一波三折,也不在知道曹昂就在那個大營之中,更不知道有個什麽曹休在戰場另一邊已經加入戰鬥……實際上,即便是他知道了這些估計也不會在意的。

甚至,他都沒有對眼前戰場的一時膠著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原因有二。

首先,現在已經事實上是亂戰了,對於輕裝奔襲而來的燕軍騎兵而言,他們缺乏金鼓,換言之,公孫珣現在除了吹響集合號宣告收兵外,就只有正在下馬休息的六千多匈奴兵和三千多義從可以直接指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