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 心驕氣傲

與大部分喜歡打順風仗的印度部隊一樣，印度第9裝甲旅突然間找到了常勝軍的感覺，盡管在戰爭的大部分時候，這支部隊都只是作為梅內亞姆將軍捏在手裏，沒有打出去的一張牌，留在昌迪爾加附近無聊觀望；但是最近三天小試牛刀，在與數支不堪一擊的巴基斯坦部隊交戰後，旅長阿尼達準將大漲了志氣，他確信，高層將領間彌漫著的，對戰爭的失敗主義情緒，其實毫無必要，印度陸軍根本就不應該懼怕任何對手。

阿尼達準將被簡單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他思緒萬千浮想聯翩，在劇烈顛簸的指揮車內，措辭激烈地回復梅內亞姆將軍要求其謹慎行動，不要脫離兩翼掩護的電報，他在復電中指出，敵人已經進入了真正的潰敗，他們只想著乘早逃進山裏，躲過這個冬天；或許明年春天他們可能忘掉教訓卷土從來，所以絕對不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準將特別提到，敵人缺乏物資，沒有做好冬季作戰的準備，他們攻擊拉瓦爾品第的國家兵工廠，可能就是為了奪取那裏的囤積的冬季裝備，現在這個企圖已經落空，他判斷，只要追擊，敵人會一直退縮到白沙瓦附近。這封通過無線電發送的電文，在前線中繼站轉發到了斯利那加的同時，也分發到了陸軍參謀部。隨即成為了焦頭爛額的國防部長辛格的一劑強心針。辛格迅速趕到總理府，將這封充滿英雄主義氣概的電文，大聲念了一遍，以至於被東部失利搞得形容枯槁的卡汗總理，突然就緩過神來。

阿薩姆失利後，卡汗一時變得神神叨叨，不停地在會議上用一些形而上的，神授使命怪論，來解釋自己之前的失誤；而不再發表具體的指示，以至於高官中一些議論，卡汗內閣的時間不長遠了。

斯利那加的指揮部連續發送了第二和第三封電報，提醒阿尼達準將印度陸軍同樣沒有做好冬季作戰的後勤準備，並且今年巴北方地區暴風雪可能會提前來到，要求第9旅減慢行軍速度，並監視敵人動向。第四封內容類似的電報還沒有發出，國防部突然發來了對第9旅的集體嘉獎令，並直接要求梅內亞姆中將抓住有利的時機，在中國人尚未準備好下一次攻勢前，完成對巴基斯坦陸軍的決定性勝利。而關於將南方裝甲各部隊劃歸他指揮的請求，已經獲得原則性批準。

辛格在電文中指出，戰爭正進入到十字路口，誰能繼續堅持下去，將會決定將來一百年或者兩百年的次大陸格局，印度表面上處於一場嚴重的失敗當中，但是敵人集團內部互相協調不力，造成了一個可以利用的戰略空隙，應加以利用。印度軍隊在這個窗口期，仍然擁有地利以及兵力上的短暫優勢，可以盡可能多的消滅巴基斯坦陸軍，並占領北方領土，以利於明年開春決戰，或者為外交和談提供更為有利的邊界。

梅內亞姆一直是辛格的忠實跟班，盡管他其實不喜歡僅僅當過團長的辛格，在他面前指手畫腳幹涉指揮。他覺得阿尼達或許是沒有吃過苦頭，而辛格多半是迫於政治壓力，總之兩人都熱衷於軍事上的冒險。這讓他有些為難，如果設身處地為辛格想一想，軍事冒險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中將下令暫停發給第9旅的催促停止進攻的電報，重新審視起整個北方反擊的地圖，他原本準備今天就停止所有攻勢，放敵人一碼，也利於自己收縮起來，好扛住來自阿克賽欽方向的攻擊。

旁邊的副官看出了中將的心思，緩緩說道：“如果這次您稱了上面的心，他們大概會把斯潘加的部隊交給您來指揮。”

“今年第一場雪早了7天，北方的暴風雪可能會提前來到，到時候後勤能力可能會損失一大半，阿尼達的坦克會凍在那裏叫天天不應。”

“恕我直言，關鍵的問題在於，民粹主義者們不懂軍事，他們習慣於將失敗的責任強加給保守的將領。那些發動戰爭並打輸了的人，反而會得到原諒。”

副官一句話點醒了中將，如果自己裹足不前，錯失了辛格指出的所謂可以逆轉戰局的“空隙”，將來的政論家，多半會把戰爭失利的全盤責任，強加到自己的頭上，畢竟印度最大的軍力就在他手裏。中將捋了捋頭上不多的頭發：“好吧，讓第17山地師，第21山地師，跟上第9旅，確保阿尼達側翼安全。”

阿尼達立即就回了一封極度輕慢自信的電報，他發誓馬上就能截斷敵人的退路，並擴大戰果。隨後由衷感嘆，印度陸軍有最好的裝備和訓練，只是缺乏有決斷力的將領。梅內亞姆看後，當場把電報撕得粉碎，差點沒背過氣。

眼看著有人去傳達命令了，中將突然又喊停，“命令不急，先給國防部發電報，讓他們把坐在巴雷利看戲的蘇30中隊都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