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優勢

“但我剛剛吃完飯!”米沙說。

“胡說,”看守回敬道。他伸出他的手表,“看是什麽時聞,你這愚蠢的老頭。吃好,很快就到審訊你的時間了。”那人傾身向前,“你幹嗎不告訴他們想要知道的,同志?”

“我不是叛徒!我不是!”

“隨你的便。好好吃。”牢門撞上門框,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不是一個叛徒,”門關上後,費利托夫說道:“我不是,”話筒聽見了,“我不是。”

“我們要幹成了。”瓦吐丁說道。

在費利托夫身上發生的事情在純效果上跟醫生努力在感覺剝奪水箱中要達到的沒有什麽兩樣。囚犯正在失去同現實的聯系,然而比那個瓦涅也娃女人要慢得多。他的牢房在建築物的內部,囚徒不知晝夜輪回。那唯一的一盞禿燈抱從不熄滅。幾天之後,費利托夫完全失去了時間感。接著,他的身體功能開始顯出一些不規則症狀。然後,他們開始更改就餐之間的時間間隔。他的身體知道有什麽事不對頭,但是他感覺出有毛病的事情這麽多,而且對付這種迷惑現象又如此不成功,結果在犯人身上發生的實際上與精神病類似。這是一種經典技術,能忍受它兩個星期以上的人物的確相當稀少,一般事後都能發現成功的抵抗者依靠了某種不為他的審訊者所知的外部參照物。例如交通聲或洗涮抽水聲。那些遵循有規則格局的聲音。漸漸地,“二”局學會了把這些都隔離掉。那一排特別的新牢房跟其余的一切是與聲隔絕的。做飯在上面一層樓,以消除氣味。列福爾托沃的這一部分反應了幾代人在制服人的精神方面的臨床經驗。

這比施酷刑好些,瓦吐丁心想。拷問也必然影響審訊者。那是難點。一旦一個人(罕見的情況也有婦女)變得太精於此道,那個人的思想就變了。施刑者會逐漸瘋狂起來,導致不可靠的審訊結果,以及一個毫無用處的克格勃軍官,他然後就必須讓人換掉。而且,偶爾要住院治療。在三十年代,當他們的政治主子意識到他們造成了什麽時,這樣的軍官常常被斃掉了,結果只是換上新的同類,這樣持續到審訊者們尋找更有創造性、更聰明的方法的時候。對每人都更好些,瓦吐丁上校懂得這點。新的技術,甚至虐待性的,不產生任何永久的傷害。現在情況幾乎是他們在處理精神病,他們引發的病,並且那些為克格勃管事的醫生們現在能自信地觀察到,對祖國犯下的叛國罪本身就是一種嚴重性格錯亂的症狀,是亟需決定性治療的。這位每個人對工作都覺得好些。盡管一個人能因引起一個勇敢的敵人痛苦而感到內疚,邢麽幫助治療一個病態的心靈,一個人只需感覺良好。

這一個比大多數都病得厲害,瓦吐丁充滿諷刺意味地想到。他有點玩世不恭,不相信現在新的一茬“二”字號人在訓練及定向期間學的那套廢話。他懷舊地記起那些幾乎二十年前訓練他的人們的故事——過去在貝利亞手下的好日子……雖然聽見那些狂人說話時,他渾身起雞皮疙瘩,至少他們對他們幹的事情是誠實的。雖然他很高興他沒有變成他們那樣的人,他並不自欺,相信費利托夫得了精神病。他,實際上,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自覺自願地選擇了叛國的道路。一個罪惡的人,一點不錯,因為他違背了他的母體社會的規章,但是盡管如此,他是一個勁敵。瓦吐丁對準安設到費利托夫牢房屋頂的光纖管,看著他,一邊聽著從拾音器傳來的聲音。

你為美國人幹了多長時間了?自從你的家人死後?那麽長?差不多三十年了……那可能嗎?第二管理局的上校苦思不解。那是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金·菲爾比也沒有幹得那麽久。理查德·索爾基的生涯,盡管卓越,卻是一個短暫的生涯。

但這有道理,也要對奧列格·彭可夫斯基表示敬意,那個叛國的格魯烏上校的抓獲是二局辦的最棒的案子之一——但是現在卻被這種想法琺汙了,即彭可夫斯基用了自己的死來提高一個重大的特務的職位……可能就是他本人招募的。那就是勇氣,瓦吐丁告訴自己。為什麽這樣的美德一定身投進叛國罪裏?!他對自己狂怒。他們為什麽不能象我那樣熱愛自己的祖國?上校搖著他的頭。馬克思主義要求它的追隨者有客觀性,不過這太難了。總是有同審訊對象打得太近的危險。他極少有這個問題,不過說回來,他從來沒辦過這樣的案子。三次蘇維組聯盟英雄稱號!一個貨真價實的國家偶像,他的臉曾出現在各種雜志圖書的封面上。我們真的能讓他幹過的事昭示天下?蘇聯人民知道老米沙,斯大林格勒的英雄,紅軍中最勇敢的鬥士之一……變成了羅金娜的叛徒會有什麽反應呢?對國家信念的影響是件必須考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