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橫刀奪愛

聽陸小曼這麽一說,陳子錕松了一口氣,感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了,假如姚依蕾的未婚夫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而不是齷齪猥瑣的日本羅圈腿的話,自己恐怕不會那麽激烈。

“哼,就算已經結婚了,我也要把她搶回來。”陳子錕冷哼一聲道。

陸小曼沉默了幾秒鐘,道:“密斯脫陳,你不是騎士,你是一個土匪。”

“你怎麽知道的?”陳子錕眉毛一揚,“我真當過土匪。”

“那你一定是山大王。”陸小曼捂著嘴嗤嗤笑起來,忽然轉向客廳另一端的姚依蕾,笑道:“密斯脫陳,我願意當你們的紅娘,為你們牽線搭橋,傳遞消息。”

“那就謝謝你了,小曼。”陳子錕道。

“一句謝謝怎麽行,得拿點幹貨出來才行。”陸小曼得意洋洋的笑著,宛如偷吃了金絲雀的貓。

“那你說怎麽辦?”陳子錕一攤手。

“陪我跳舞,探戈。”陸小曼向他伸出了手。

如果說上次北京飯店舞場上,陳子錕的舞姿還略有生澀的話,那麽今天已經爐火純青了,一支探戈被他演繹的出神入化,動作瀟灑自如,幹脆利落,尤其是那種淩厲兇狠的眼神,更是將探戈的內涵表達的淋漓盡致。

姚依蕾默默看著陳子錕和陸小曼共舞,她當然記得,陳子錕跳洋舞的本事還是自己教的,一時間往事歷歷在目,再也忍不住胸中悲傷,不等一曲舞結束便推說不舒服向主人辭行了。

王庚和姚依蕾也不熟悉,而陸小曼還在跳舞,只好親自送她到門口,殷切的問道:“姚小姐,您身體要不要緊?”

“不礙的,老毛病了,謝謝王先生。”姚依蕾彬彬有禮的告辭,叫了一輛洋車自己先走了。

一曲終了,陸小曼拉著陳子錕下場,王庚笑眯眯的端來兩杯香檳給他們,道:“小曼啊,你的一個姓姚的朋友頭有點疼,先走了。”

陸小曼接了酒杯一飲而盡,擦擦額頭上的香汗,媚眼如絲看著陳子錕:“姚依蕾走了,恐怕不是頭疼,是心疼哦。”

陳子錕苦笑一聲沒說話。

王庚道:“小曼,你說的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對了,西園先生可沒走。”

陸小曼道:“你聽不懂就對了,西園桑不走也是對的。”

王庚道:“我越來越糊塗了,難道不應該夫唱婦隨麽?”

陸小曼嘻嘻道:“你就糊塗去吧,走,密斯脫陳,我們到那邊商量大事去。”說著拉著陳子錕自顧自走了。

王庚聳聳肩膀,也去招呼客人了。

……

姚公館,姚啟楨兩口子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討論著女兒的婚事,他們的女婿叫西園尾雄,今年三十四歲,年齡稍微偏大了一些,形象也不是很上台面,但其他方面還是很優越的,比如他的叔叔西園龜三掌握著日本的經濟命脈,家財巨萬,和日本政壇高層的交往非常密切,而且尾雄本人也是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生,學識淵博,談吐高雅,有這麽一個女婿,不算委屈自家閨女。

直皖一戰,皖系敗北,段祺瑞去天津租界當了寓公,徐樹錚流亡海外,其余一幹親日分子都倒了大黴,身為交通系骨幹的姚啟楨也一度被通緝,若不是當初陳子錕放了他一馬,一兩年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如今時過境遷,青島已經回歸祖國懷抱,民間的反日情緒也不那麽激烈了,徐世昌大總統下台,黎元洪大總統上任,但北洋大權卻掌握在曹錕和吳佩孚兩個武夫手裏,別看他們以前反日口號喊得響亮,一旦上了台,還不是得和日本人保持親善,那些被通緝的老政客紛紛被特赦,在日本寓居了一段時間的姚啟楨也按捺不住寂寞,攜家帶口返回了北京。

女兒和西園尾雄的婚事屬於典型的政治聯姻,日本方面需要中國政治經濟領域保持一定數量的親日派,而曹汝霖等人的賣國之名已經坐實,民憤太大不能復出,好事便落到了不太出名的原交通部次長姚啟楨頭上。

為了讓姚啟辰出任交通銀行副總裁一職,不光西園財團提出了免除皖系當政時期交通銀行兩千萬日元借款利息的優厚條件,日本公使館也向北洋政府施加了壓力,結果自然是如願以償,姚啟楨帶著老婆女兒和未來的女婿,風風光光重回北京,關閉了兩年多的姚公館又門庭若市了。

姚先生抽著紙煙,姚太太織著毛衣,兩口子正憧憬著美好的生活,忽聽大門一聲巨響,女兒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太太還以為女兒和女婿又鬧別扭了,急忙起身勸道:“蕾蕾,怎麽又生氣了?”

姚依蕾把小提包往沙發上一丟,叉著腰質問道:“我問你們,陳子錕寫給我的信呢!”

姚先生尷尬的掐滅紙煙,道:“蕾蕾,你聽爸爸解釋。”

“我不聽,我就問一句,陳子錕的信呢!”姚依蕾怒目圓睜,兩頰緋紅,看來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