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過江夜襲

令人驚訝的是,一貫和陳子錕針鋒相對的夏老爺竟然也接收了借據,五千大洋就這樣打了水漂,一瞬間這位老人仿佛蒼老了十歲,昔日所有的囂張跋扈都成了過眼雲煙,昨日黃花。

因為,南泰縣來了一個比他還要囂張跋扈十倍的護軍使。

敢以一己之力堅守孤城,抵禦數千土匪,敢單槍匹馬深入匪窟,收編杆子,並以雷霆手段,兵不血刃將友軍一個團全部繳械的英雄人物,豈是夏大龍之輩能比的。

大家心潮澎湃,酒是沒心思喝了,龔老爺帶頭告辭,陳子錕知道他們今天都被嚇著了,需要回家調養心情,也不強留,事實上,他巴不得這些人趕緊滾蛋呢,大把的現洋到手,還沒親自點一下呢。

士紳們紛紛告辭而去,夏大龍下樓的時候,陳子錕還親自攙扶了一把,盡顯護軍使的愛民之情,等人走完了,林老板安排小二換了幾套招呼,添酒回燈重開宴。

此時已經華燈初上,南泰縣城籠罩在朦朧祥和的月色中,陳子錕當仁不讓坐在主席,柳縣長,閻參謀長、龔參謀、第一營營長陳壽和他手下三個連長坐到了桌子上,林老板打發了小二,親自斟酒伺候。

“林老板,你也坐啊,別客氣。”陳子錕招呼道。

林老板趕緊謙讓:“不敢,不敢。”

陳子錕笑道:“林老板的祖傳蒙汗藥很給力啊,下藥的技術也是一流,敢問一句,您祖上是做什麽買賣的?”

林老板滿頭是汗,尷尬的笑道:“護軍使說笑了,說笑了。”

在座的粗人們都哄堂大笑起來。

陳子錕端起一碗酒道:“今天是老子的第七混成旅開張的日子,廢話不多說,歡迎兄弟們入夥,以後有我陳子錕一口吃的,就餓不著弟兄們,幹了!”

陳壽和他手下三個連長都站了起來,一臉的凝重,從腰間拔出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一刀,將血滴在酒碗裏,這才說道:“護軍使,承蒙您不嫌棄,收編俺們這些草莽之人,感激的話俺們不會說,一切都在酒裏頭,走著!”

四條大漢一仰脖,將辛辣醇厚的烈酒灌進了喉嚨,酒水四溢,豪爽之極,喝完了亮出碗底,拿袖子一抹嘴。

陳子錕也亮出了碗底,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上酒!”陳子錕將酒碗重重一頓。

林老板抱著壇子,顛顛的上來了。

菜式已經換了新的,瓦盆裏盛著牛臉,整條的紅燜狗腿,豬肘子,都不用切的,直接把匕首割下來往嘴裏填,這才是真的大塊喝酒大碗吃肉。

酒過三巡,大家臉膛都紅彤彤的了,陳子錕道:“今天這事兒做的漂亮,十一團被咱們繳了槍,這二百多條槍我是不打算還了,但有一件事,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柳縣長一直置身事外,並不知道陳子錕要對十一團下手的事情,此時愁容滿面道:“護軍使,您這一手,可是戳了馬蜂窩啊,聶金庫他不是一個人,他身後站著的是孫督軍,是整個江東省陸軍幾萬人馬,繳了十一團的械,就是和孫督軍撕開臉了,這個後果,您想過麽?”

閻肅也道:“柳縣長說的有些道理,目前還不是和孫開勤開戰的時機,雖然這場仗遲早要打,不過柳縣長也不需太過多慮,護軍使並非單槍匹馬,他身後同樣站著人,而且是吳玉帥和曹老帥這種級別的大佬,再說了,十一團為害一方,護軍使有責任處置他們,這個官司打到哪裏,我們都是準贏的。”

柳縣長道:“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建議,把這些兵痞繳械趕走了事,千萬莫要再生枝節,授人話柄。”

見柳優晉一臉的擔憂,陳子錕笑了笑,問陳壽:“一營長,你有什麽看法?”

陳壽和他手下三個連長以前都是在張勛的定武軍當過兵的,和一般土匪相比,頗有些軍事素養,但戰略方面的考量就不是他擅長的了,聽旅長發問,他毫不猶豫道:“護軍使,你指哪我打哪,絕不含糊!”

陳子錕一拍桌子:“好,今晚渡江,直搗十一團駐地,把他們一鍋端!”

陳壽眼睛一亮:“好!就這麽幹!”

柳優晉差點哭了,這位護軍使還嫌禍事惹得不夠大啊,他剛要勸諫又覺得自己說話沒分量,便道:“參謀長,您勸勸大帥吧,不能一錯再錯啊。”

閻肅思忖片刻道:“我覺得可行,十一團是省軍在江南岸的最前沿部隊,主力已經被聶金庫帶來,剩下的不過是老弱病殘而已,我們集中優勢兵力打他一下,不但可以繳獲一批武器彈藥壯大自己,還能達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讓孫開勤摸不清我們的實力。”

柳優晉心說有句老話說的真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合著護軍使公署全是一幫亡命之徒啊,專愛走險路,跟著他們,早晚折進去,還是早點想退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