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血腥盛宴

擊鼓鳴冤,升堂問案,那是戲文裏才有的事情,不光陳子錕,就連陳壽和他的一幫手下都來了興趣,兩眼放光摩拳擦掌,似乎有客串一把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的意思。

陳子錕道:“既然如此,隨我前去瞧瞧。”說罷龍行虎步出了二堂,領著一幫彪悍的鬥笠客直奔縣衙大門。

大門口人山人海,卻又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緊緊盯著大堂內,當他們看到一身戎裝,佩刀馬靴打扮的護軍使現身之時,才稍微的騷動了一陣。

擊鼓的是李舉人,小老頭拿著鼓槌用力敲打著鳴冤鼓,這面鼓可不簡單,前幾日在抵禦土匪進攻的戰鬥中發揮了極大的鼓舞士氣的作用,今天回復本職工作,鼓聲依然響亮。

李舉人身後跪了一大群披麻戴孝之人,都是李家的親戚和幫傭,看到陳子錕出現,頓時哭將起來,李舉人更是將鼓槌一丟便跪了下去:“大人,冤枉啊。”

陳子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舉人:“舉人老爺,如何行此大禮?您是有功名的人,不必如此。”

李舉人道:“如今民國了,老規矩不興了,我是前清的舉人,跪民國的官兒,天經地義。”

陳子錕看著李舉人腦後垂著的辮子,忽然笑了一下,松開了手。

這下把李舉人搞得非常尷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他本來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哪知道陳子錕來了這麽一手,心一橫,還是又跪了下去,從懷裏拿出狀子呼道:“大人,小民有冤。”

陳子錕道:“你冤從何來?”

李舉人道:“我狀告聶金庫逼奸兒媳,致其懸梁自盡,還望大人替小民伸冤呐。”

陳子錕道:“左右!”

一幫土匪叉著腰大喝道:“有!”架勢看起來已然入戲了。

陳子錕道:“把狀子接了,升座!”

沉寂了一段時日的縣衙大堂再度熱鬧起來,幾十個殺氣騰騰的活土匪充當了站班的衙役,戴著鬥笠,拿著水火棍,公堂之上氣氛森嚴,宛如閻羅寶殿。

陳子錕一身戎裝端坐在公座後面,側方站著閻參謀長,後面是倆腰掛盒子炮的勤務兵,將李舉人手中的狀子接了過來。

狀子是本縣一位有名的訟師寫的,規格嚴整,條理清楚,堪稱狀子典範,可惜陳子錕是個丘八,根本不懂得欣賞狀子的妙處,草草看罷,拿起驚堂木一拍:“帶人犯!”

聶金庫被押了上來,被關押一夜的他兩眼通紅,嘴巴更歪,指著陳子錕大罵:“姓陳的,你他娘的敢陰我!”

陳子錕又一拍驚堂木:“掌嘴!”順手從簽瓶裏抽了一個竹簽子丟過去,陳壽淩空接了,照著聶金庫的嘴巴左右開工抽起來,啪啪啪打下去,滿臉的血。

“好了。”陳子錕叫停,繼續問道:“聶金庫,你昨日在李府強奸民女李何氏,可有此事?”

聶金庫門牙都打掉了,氣焰卻絲毫不減,跳著腳罵道:“姓陳的,孫督軍不會放過你的!”

“再打!”陳子錕又抽了一個簽子丟過去,想想又補充道:“打板子,先來四十殺威棒!”

陳壽一擺手,兩個如狼似虎的土匪沖上去,將聶金庫踢翻在地,扒掉褲子按住,另有兩人抄起水火棍,照著屁股就打下去,棍子和皮肉親密接觸的聲音與聶金庫的慘嚎聲混雜在一起,響徹縣衙內外。

土匪們不是專業衙役,打板子沒輕重,二十多下後,聶金庫就昏死過去,李舉人看的解氣,在一旁跳著腳大罵,小辮一撅一撅的:“天殺的畜生,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外面圍觀的百姓們一陣沸騰,聶金庫的慘嚎聲鼓勵了他們,既然當團長的都能法辦,那下面作惡的小兵更不用說了,一時間無數個聲音響起:“大人,冤枉啊。”

陳子錕道:“有冤伸冤,有仇報仇,一個一個來。”

百姓們湧進大堂,跪了一地,磕頭如搗蒜,喋喋不休七嘴八舌的訴說著十一團造下的孽,陳子錕就覺得耳旁嗡嗡的,腦子都亂了,他拿起驚堂木一拍。

“啪”的一聲,整個世界清靜了,苦主們都呆呆看著青天大老爺。

“都跟我來。”陳子錕下了公座,出了大堂,直奔縣衙外院而去,老百姓們緊隨其後,來到外院監獄旁,陳子錕下令將十一團的俘虜每十人一組,押出來讓老百姓認人。

這下可熱鬧了,苦主們看到殺害親人的兇手就在眼前,頓時撲上去撕打謾罵,被認出來的兇徒無不面如死灰,瑟瑟發抖,院子裏人聲鼎沸,墻頭上,大樹上全是看熱鬧的人。

三百多個俘虜中挑出了十三個殺人兇手,二十七個強奸民女的,還有八十多個搶劫財物的,這裏面當然是有些水分的,事實上被強暴的民婦不止這個數,很多人怕丟了面子以後在鄰裏面前擡不起頭,便沒出來指認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