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綠帽子營

勤務兵搬了把椅子過來,可聶金庫根本不坐,不是他不想坐,而是屁股被打的皮開肉綻,坐不得。

坐不了就趴著吧,聶團長就這樣卑躬屈膝的趴在陳子錕面前,血肉模糊的屁股上還有成群結隊的綠頭蒼蠅在盤旋,身畔就是屍山血海。

陳子錕讓勤務兵端了碗酸梅湯給聶金庫解渴,他哪裏敢喝,生怕這碗冰鎮酸梅湯帶有斷頭酒的性質。

“護軍使,陳大帥,饒了卑職這一回吧,卑職情願為您牽馬墜蹬,哦不,當牛做馬啊。”聶金庫苦苦哀求,就差抱著陳子錕的馬靴舔了。

“想讓我不殺你也行,就看你認罪書寫的有沒有誠意了,來人呐,給他拿紙筆來。”陳子錕招呼一聲,勤務兵拿來一疊信箋和毛筆硯台,在聶金庫面前鋪了張席子,讓他當場招供。

蒼蠅嗡嗡叫,鼻子裏充滿血腥味,聶金庫怎敢不寫,他笨拙的拿著毛筆,歪歪扭扭寫了一張認罪書。

陳子錕接過來看了,三兩下扯成碎片:“他娘的,一點也不深刻,不能光寫你一個人的事情,懂不?重寫!”

“是是是,我寫,我寫。”聶金庫趕緊再寫,將自己如何隔岸觀火,坐視南泰被土匪圍攻,如何縱兵劫掠,如何勒索地方,如何強奸民女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的列了出來,不敢有一絲隱瞞。

陳子錕再次看了,這回比較滿意:“照樣抄寫三分,簽字畫押按手印。”

聶金庫誠惶誠恐,照樣子謄抄數分,每一張下面都簽了名字按了手印,拿著墨跡未幹的服罪狀,陳子錕哈哈大笑:“來人呐,把他拖出去。”

“饒命啊~~~~”聶金庫淒厲的慘叫回響在縣衙內外。

……

有槍就是草頭王,這句話一點也不假,擁有了自己的嫡系武裝之後,陳子錕才算真正掌控了南泰縣,陸軍部給了他一個江北護軍使的頭銜,還有一個江東省陸軍第七混成旅的空架子編制,名義上這個旅是歸江東省督軍節制,但實際上聽調不聽宣,完全是一方諸侯。

如今第七混成旅下面終於有了第一支部隊,按照官兵收編土匪的原則,帶來多少兵,就當多大官,陳壽手下有三百多號弟兄,自然給他一個營長當當。

苦水井的杆子是南泰縣眾多土匪中的一股,實力一般,混的不咋地,因為狼多肉少,能搶的東西實在是少,所以在陳子錕收編他們之前,杆子已經有些混不下去要散夥的意思了。

其實陳壽早有投靠官軍的意思,只是苦於沒有明主,陳子錕的到來讓他心動了,一來二去的接觸,更證明這位護軍使大人不但豪爽義氣,更是個做大事的人,所以當陳清鋒前來請他出兵相助的時候,陳壽力排眾議,毅然帶領部下從後方出擊,偷襲了蓋龍泉,解了南泰之圍。

後面的事情是陳子錕再度救了陳壽的性命,用一匹大黑騾子把昏迷的他送回了苦水井,事已至此,招安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杆子當天下午就進了城,在陳子錕的安排下繳了十一團的械,又連夜出擊洗劫了十一團的營房,繳獲大批武器彈藥,算是交了一份大大的投名狀。

既然當了官軍,就不能再穿那一身土匪的行頭了,現如今護軍使公署財大氣粗,陳子錕安排龔梓君幫第一營的弟兄們置辦軍裝,從本縣的布店裏買了幾百匹的藍灰色細洋布,又把全縣的裁縫都找了來,定做五百套二尺半。

這年頭除了軍官的制服,所有士兵的軍裝都是統一尺碼,二尺半就是軍裝的代名詞,小縣城的裁縫水平偏低,慣常制作中式褲褂,長袍夾襖,這種西式服裝還是第一回做,陳子錕貢獻了一套軍裝供他們參考,裁縫們倒也有樣學樣,不過軍服做出來了,帽子也實在難做,大檐帽裏面的墊圈、革制的帽檐都沒有原料,可總不能光著腦袋吧。

陳壽建議仍然戴大鬥笠當軍帽,卻被陳子錕一句話給否了,大黑鬥笠是南泰土匪的標配,官軍整天打扮的不兵不匪,成何體統,不過他還是耐心聽取了官兵們的意見,並且了解到官兵們對大鬥笠深深的喜愛之情,所以做出一個決定。

將南泰鬥笠定為軍用遮陽防雨帽,上面刷一層綠色的油漆,這樣既能和土匪區分開來,又能形成保護色,在茫茫青紗帳裏很難分辯輪廓。

護軍使一言九鼎,誰敢有二話,於是乎,江東省陸軍第七混成旅第一營的三百名官兵們統一戴上了綠油油的大鬥笠,人稱“綠帽子營。”

據陳壽介紹,本縣有大小土匪五十余支,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以蓋龍泉為首的杆子,他們有兄弟十人,老大蓋龍泉,號稱白狼余部,聚嘯山林,稱霸大青山一帶,專吃過往商旅這一塊,然後就是各路豪傑,多的幾百上千人,少的也有三五個人,殺人越貨,稱王稱霸,也經常火並,其實日子過的都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