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軍事演習

南泰是個窮地方,消費能力很低,那些鄉紳地主存點錢不是藏在地窖裏,就是在鄉下買地,很少花在自己身上,平時在醉仙居吃個小酒都算是奢侈了,所以夜上海的生意自打開門以來就很差。

可是第七混成旅發了餉之後,夜上海的生意就爆棚了,連領了幾個月軍餉的老總們財大氣粗,又秉承當土匪時候養下的習慣,有錢不過夜,不花掉心裏就慌,夜上海的生意好,連帶著對面醉仙居的生意也極其火暴,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一般進賬。

直到此時,一些知道夜上海幕後老板是誰的人才恍然大悟,合著護軍使在這兒等著呢,左手發軍餉,右手就賺回來了,這招真高!

麥收的季節到了,江北大地一片金燦燦,去年秋末種下的罌粟也成熟了,龍師傅說,今年風調雨順,收成一定很好。

豐收前夕,督軍公署發來一紙命令,讓江北護軍使陳子錕到省城述職,與此同時張鵬程的密信也到了,就三個字“鴻門宴。”

其實不用張海鵬提醒,陳子錕也知道孫督軍沒安好心,自己若是去了省城,怕是就回不來了,他當即修書一封,說江北土匪尚未肅清,自己軍務繁忙無法抽身,特派參謀長閻肅前去代為述職。

閻肅去省城走了一遭,自然是坐了督軍公署的冷板凳,例行公事的述職完畢他就離開了省城,走馬觀花的在附近溜達了一下,考察省裏的經濟民生,這一看不要緊,嚇了一大跳。

省城郊區的田地,漫山遍野一望無際全是罌粟田,合著孫督軍也是個鴉片種植專業戶啊,麥收前後罌粟成熟,沉甸甸的深綠色果實隨風搖晃,一派豐收的景象。

閻參謀長哀嘆不已,不過也理解了陳子錕的苦衷,你不種,自然有別人種。

回到江北之後,又收到督軍公署的命令,孫督軍計劃在江北進行軍事演習,命令第七混成旅參加。

這道命令實在操蛋,只聽說過秋操,哪有麥收農忙的時候把隊伍拉出來練的,還是在江北開練,這不是明擺著要動手麽。

第七混成旅隸屬於江東省陸軍,名義上陳子錕是要聽孫開勤命令的,所以對這道命令無法反駁和違抗,你可以不參加,但總不能拒絕省軍到江北來吧,再說淮江那麽長,想防也防不住。

不等江北做出反應,省軍第二師又兩個混成旅已經開赴江邊,收集渡船準備北進了,陳子錕只得迅速做出部署,保安團守住縣城,第一團原地駐防,自己帶領第二團第三團和獨立手槍營趕赴演習現場。

省軍已經在北岸建立了登陸場,淮江航運暫時中斷,被軍隊征用的數百條大小船只來來往往,將數不清的士兵、戰馬、火炮、輜重運到江北來,陳子錕和一幫軍官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包上,望著遠處江邊螞蟻搬家一般的省軍,心情都很沉重。

參謀長閻肅放下望遠鏡道:“把大炮都運過來了,這是演習還是打仗啊。”。

旅部參謀處長蘇青彥道:“大帥,打吧,半渡擊之,勝算很大。”

薛斌摩拳擦掌:“大帥,我們手槍營願打頭陣!”

陳子錕道:“打什麽打,省軍是來演習的,知道不,就是玩打仗,讓弟兄們都打起精神來,陪他們玩玩。”

話雖說的牛逼,但陳子錕心裏卻沒底,這次軍事演習的總指揮是孫開勤拜把兄弟,第二師中將師長段海祥,手下一萬四千人馬,重機槍小山炮都有裝備,是省軍中的精銳部隊,和他們一塊兒演習,假戲真唱的話,陳子錕的二團三團還真占不了便宜。

雖說第二團都是由見過血的土匪組成,戰鬥經驗豐富,但土匪自由散漫慣了,鉆山溝打遊擊還行,真和正規軍開練的話,怕是撐不住勁,而且新購買的美國造M1917馬克沁重機槍和M1918自動步槍才剛裝備部隊,連發武器比較精密復雜,文化程度極低的土匪很難掌握,尚需一段時日才能形成戰鬥力。

但第二團的弟兄們可沒這麽多顧慮,大大咧咧開進了演習區域,這塊地方是孫開勤在地圖上胡亂劃得,平原丘陵河川都有,倒也是個操練兵馬的好地方,麥收的季節天氣燥熱,二團選了個樹蔭地做營地,正要紮帳篷,忽然一連省軍人馬開過來,要強占這塊地方,兩下裏一來二去就動起了手。

打群架這種事情,沒有太多技術含量,誰人多誰占便宜,二團弟兄們一擁而上,將省軍打得屁滾尿流,省軍打不過對手,轉而破口大罵:“你們這幫千刀萬剮的山賊!早晚滅了你們。”

弟兄們大怒,又要上前痛毆,卻被聞訊趕來的陳子錕攔住,他笑道:“人家沒說錯,咱們就是山賊,不過誰滅誰就不一定了。”

越來越多的省軍在北岸登陸,段海祥帶著師部一幹人等駕到,大軍出動,地動山搖,一萬多軍隊外加所用的牲畜、帳篷、鍋碗瓢盆、糧食幹草彈藥器械等,三天三夜也運不完,江灘上一片忙碌,憲兵隊吹著哨子指揮交通,馬車騾車來來往往忙得不可開交,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