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開戰在即

蓋龍泉真不含糊,當夜就帶人渡江,在江南一家妓院的床上把老六綁了來,可憐六爺領到五千大洋賞錢還沒焐熱就做了階下囚,抓他的時候動了刀,流了血,再加上趕了幾十裏夜路,更顯狼狽。

軍官們圍攏過來,準備為六爺求個情,可陳子錕發話說這事兒已經全權交給蓋龍泉處置,自己不過問了。

蓋龍泉二話不說,當即提人回營。

公署內,陳壽問道:“大帥,蓋龍泉向來護犢子,他要是不懲辦老六,您的二十棍可就白挨了。”

陳子錕道:“護著底下人沒錯,但壞了規矩就不應該了,蓋團長是要臉的人,我相信他會秉公處置的,陳壽,你小子下手夠狠的啊,把我打得到現在不能坐椅子。”

陳壽訕訕的笑:“我明白您的意思,這板子是打給蓋龍泉看的,馬虎不得,不然就真白挨了。”

兩人相對而笑。

……

城外大營校場上,老六五花大綁跪在地上,臉上布滿血汙,卻毫無恐懼之色,不時笑呵呵的和來往之人打著招呼。

過了一會兒,蓋龍泉在一幫弟兄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俯視著老六,平靜問道:“六弟,你還有什麽話說。”

老六昂然道:“大哥,我對不住你,人家招安都是吃香喝辣,咱們招安是受窮來了,沒錢吃肉喝酒,沒錢日娘們,這官軍不當也罷,南邊說話算數,我帶了五百人槍投過去,立馬點了一千現洋給我,還讓我當營長,大哥,我看您也過去算了,就憑咱們弟兄的能耐,還不保舉您當個師長,不比在江北當個鳥團長強上十倍。”

“啪”蓋龍泉劈面打了個一個耳光,老六嘴角滲出了鮮血。

“六弟,你說的還是人話麽,我蓋龍泉出來闖蕩江湖,靠的是什麽,就是一個義字,現在當官軍,靠的就是一個忠字,你不忠不義,還有什麽臉面活在世上,大哥這就送你上路。”

一柄佩刀遞了過來,蓋龍泉滄郎朗拔刀在手,老六臉色都白了,這才明白大哥要玩真格的了。

軍官們一起下跪:“大哥,饒了六哥吧,他也是一時糊塗啊。”

蓋龍泉不為所動,冷冷道:“六弟,把眼睛閉起來,大哥手快,不疼。”

老六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嘆了一口氣道:“大哥,兄弟先走一步了。”

蓋龍泉鐵青著臉舉起了鋼刀,正要往下劈的時候,忽聽一聲喊:“刀下留人!”

竟然是陳子錕來了。

陳子錕看看蓋龍泉手中的刀,又看看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老六,道:“蓋團長,你這是在做什麽?”

蓋龍泉道:“我在執行軍法,處決這個害群之馬,以儆效尤。”

陳子錕道:“把刀收了。”

蓋龍泉到底是大當家出身,立刻明白了陳子錕的用意,合著他是想讓自己唱紅臉呢,既然戲開鑼了,那就演到底吧。

“護軍使,老六罪不容恕,不殺他,軍心就亂了!”蓋龍泉痛心疾首道。

陳子錕道:“咱們弟兄合得來,就在一塊兒打天下,合不來就一拍兩散,用不著殺人,六爺,我知道你是貪圖富貴才投靠南邊的,不是誠心拆我陳子錕的台,對麽?”

老六抓到救命稻草,忙不叠的點頭:“大帥,我一時糊塗啊,被豬油蒙了心,我對不住您,對不住蓋老大,對不住弟兄們,我該死……”

蓋龍泉冷哼一聲:“你也知道該死。”

陳子錕道:“兄弟們苦日子過慣了,見不得娘們和大洋,這怨我,六爺你先起來,你的事兒咱們過會再說,先整正經的。”

說著他一揮手,幾輛騾車趕了過來,車轍印極深,騾子也很用力的樣子,車廂是封閉的,不知道裝了什麽玩意。

幾個馬弁跳上大車,舉起斧頭砍掉銷子,數不清的銀元從破口處傾瀉而出,迅速在地上堆積起來,銀元相撞擊發出的清脆聲音不絕於耳,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銀光閃花了,呆呆看著地上越堆越多的銀山。

整整十萬大洋,堆在校場上形成一座壯觀無比的銀山。

越來越多的士兵匯聚到了校場,南泰是個窮地方,很多人一輩子甚至都沒見過銀元長啥樣,更別說見到銀山了,就連蓋龍泉等見多識廣的頭領們,最富裕的時候也不過弄幾千上萬塊錢,哪見過這個陣仗。

所有的疑慮、焦躁、擔心、憤怒、抱怨都在瞬間一掃而空,銀山讓他們歡天喜地,笑逐顏開,這麽多的銀子,怎麽發都夠了,還愁沒錢喝小酒,睡娘們麽。

老六也傻眼了,要不是被綁著,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他是二團的營長,按照軍銜每月該關100塊的餉,再從當兵的身上想點法子,每月怎麽也能弄個三四百塊,為了一千塊就把自己賣了,實在不值當。

陳子錕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等全旅官兵都見識了十萬大洋堆成的銀山之後,集合號吹響,副官宣布,護軍使兼旅長陳子錕少將親自給大家發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