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仕途止步(第2/2頁)

“是廣州的孫文先生?”林文靜問道。

“是啊,你也知道他麽?”

“知道,我從小就知道他,印象中他一直在革命,但從來沒有成功過。”

陳子錕不禁啞然失笑,林文靜這話說的有點意思,孫文革命一生,卻沒什麽真正拿得出手的成績,武昌首義沒他的份,廣州起義是黃興幹的,尤其最近一段時間,被兩廣軍閥陸榮廷、陳炯明等趕得到處跑,居無定所到處漂泊,北方軍閥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哪一方失利,就會選擇和孫文聯合。

“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革命先驅在不斷努力,中國才會慢慢向前。”陳子錕嘆了口氣,拉起林文靜姐弟的手:“咱們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陳子錕遇見了一個老熟人,胡半仙正在大街上給人算命,他立刻上前要求看看前程。

胡半仙笑了:“大人,你跑我這兒逗悶子來了?”

陳子錕瞅瞅自己,勞動人民的打扮,一點也不像大帥的模樣啊。

胡半仙笑道:“陳大帥,您穿成這樣也瞞不住人呐,您現在是正兒八經的上將軍,擱以前就是提督加兵部尚書的銜兒,軍機處行走,這氣勢能和一般老百姓一樣麽,不過說句實話,您今天臉上帶晦氣,怕是剛從不幹凈的地方來。”

陳子錕道:“我剛從醫院來。”

胡半仙道:“怕是還見了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的人。”

陳子錕道:“這都被你猜中了?”

胡半仙擺擺手:“罷了,既然你問前程,我就給你測個字吧。”

陳子錕想了想,拿過桌上白瓷片,用墨筆寫了個“軍”字。

胡半仙抹去了字跡,道:“你以前是拉洋車的,五年前吃糧當兵,戴上了軍帽,現在也是上將軍了,不過車上戴帽,把你的前程給遮住了,你要是不走這條路,興許還有……”

他幹咳一聲,彎下身子湊過來壓低聲音道:“興許還有面南背北的命……”

陳子錕一驚:“此話怎講?”

胡半仙直起身子,懶洋洋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五年前你還有機會,現在沒機會了,你的仕途到此為止,都被這頂帽子壓死了。”

陳子錕掏出鈔票放到桌上,默默離開,心裏翻江倒海,胡半仙算的歷來很準,難不成自己就止步於此了,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不到三十歲就是上將軍,軍務督辦,這輩子也算值了。

先把林文靜姐弟送回家,陳子錕這才回到車廠,一位警官已經等候他多時了,見了他趕忙立正敬禮:“上將軍,卑職給您請安。”

“啥事兒,說。”陳子錕脫了棉襖,換上了呢子軍裝。

“上將軍,您今兒踢了一個當兵的,那人死了。”警官賠笑道。

陳子錕一愣,心說怎麽這一腳這麽狠,居然把個五大三粗的軍官踢死了,不過他也沒當回事,道:“這種人死有余辜,你來就是說這個事兒?”

警官苦著臉道:“上將軍,您一腳踢死他,我們可遭殃了,奉軍把我們警所都給抄了,把當事的倆巡警也給扣了,要槍斃呢,您老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陳子錕大怒:“奉軍紀律如此松弛,荼毒百姓也就罷了,連京師警察廳也不放在眼裏,真是豈有此理。”

警官道:“您是不知道,這幫爺橫行慣了的,媽了個巴子是免票,後腦勺子是護照,但凡戴狗皮帽子的大爺,咱們就不敢惹,惹不起也躲不起啊,您是許國棟許隊長的朋友,和咱們巡警是鐵哥們,您可得幫幫我們。”

陳子錕道:“你別慌,我這就給張學良打電話。”

電話打過去,沒找到人,原來張學良到頤和園玩去了。

“行,等他回來知會一聲。”陳子錕掛上電話,再看那警官,似乎都快哭出來了。

“我去警所瞧瞧,誰這麽放肆。”陳子錕從墻上摘了武裝帶和軍帽,戴帽子的時候盯著上面的五色星徽和金色帽箍看了老半天,心說這帽子怎麽就耽誤了老子的仕途呢?

此番來京,陳子錕帶了一個排的衛隊,穿藍軍裝的直系軍人在滿是黃軍裝奉軍士兵的北京城裏特別紮眼,路人無不為之側目,不大工夫,陳大帥便帶著衛隊趕到了奉軍兵痞鬧事的警所。

本以為這幫丘八看到自己的上將肩章會賣個面子,哪知道狗皮帽子們根本不鳥他,依然用皮帶猛抽綁在椅子上的巡警,為首的竟然是個上校軍官,領子敞著,臉膛通紅,嘴裏叼著煙卷,罵不絕口,煙灰竟然紋絲不動。

“住手!”陳子錕大喝一聲。

那上校斜著眼看他,道:“媽了個巴子,你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