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北伐開始了

陳子錕的農業新政頒布以來,資金捉襟見肘,正是缺錢的時候,看到一張百萬面額的匯票自然心動不已,不過拿人的手短,這錢有點燙手哩。

仿佛猜到他所想一般,戴季陶道:“賢弟,臨來時蔣兄托我給你捎個話。”

“請講。”

“蔣兄問你,還記得在上海時,他幫你們兄弟置辦西裝的往事麽?”

戴季陶的話將陳子錕的思緒帶到了當年,自己和李耀廷初到上海,身無分文,蔣志清做股票經濟,也沒多少積蓄,經常還被地痞流氓追債,那樣的情況下還拿出一筆錢來幫自個兒兄弟做全套的時髦行頭,足見此人之仗義。

“志清兄的關懷,小弟沒齒難忘啊,那套西裝我還留著,每每看到,就仿佛看見志清兄一般。”陳子錕感慨道。

戴季陶哈哈大笑:“老弟,你果然是個念舊的人,介石說了,今日的他,和往日的他別無二致,兄弟之情隨著歲月流逝,只會更加堅實,這筆錢,沒有別的意思,江東乃農業省份,貧瘠窮困,你又性子孤傲,不願投靠洋人,這錢你拿去隨便用,或是買軍械,或是修鐵路,都行。”

陳子錕起身一躬,正色道:“多謝傳賢兄,也替我向蔣兄表示感謝,這個錢,我收了,情,我領了。”

“果然爽快,那好,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接下來就由老弟你安排吧,喝喝酒,聽聽戲,領略一下淮江風情。”戴季陶心情大好。

陳子錕把趙玉峰喚來道:“你負責接待戴先生,一應食宿都要最好的,晚上省城淮揚樓,天字號包間,我請。”

“是!”趙玉峰啪的一個立正,轉而對戴季陶道:“戴先生鞍馬勞頓,先隨我去休息吧。”

戴季陶笑呵呵的起身,拎著文明棍出去了,到門口轉臉道:“子錕,晚上不醉不歸哦,記得帶上夫人。”

等他走了,陳子錕在屋裏來回踱起了步子,忽然道:“不對勁啊。”

閻肅道:“戴先生哪裏不對勁。”

陳子錕道:“不是戴季陶不對勁,是田次山不對勁,汪兆銘雖然是一介書生,但也不致於如此不懂人情世故,他和我素無交往,怎麽會隨隨便便派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做私人代表,還給我下軍令,讓我討伐孫傳芳,於情於理,都不對。”

閻肅想了想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問題,按理說汪兆銘請假辭職,國民政府主席由譚延闿代任,他就沒有主席的名分了,再者說,廣州權力鬥爭如此激烈,他自己的稀飯都吹不冷,哪有閑空跑來命令咱們。”

陳子錕笑道:“這就是了,反正私人代表這種事情也無法查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田次山不是汪兆銘派來的。”

“而是隨著戴季陶一同而來。”閻肅接口道。

陳子錕點點頭:“一個攻心的小策略,兩邊代表一比,高下立見,我自然沒得選擇,這樣就算下回汪兆銘真的派代表來了,先入為主,我也對他沒好印象了。”

閻肅道:“你這位當了總司令的盟兄弟,還真有心機呢。”

陳子錕道:“這只是咱們的猜測,到底田次山是誰的人,估計很難查清,他總歸是廣州那邊派來的,黨派內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筆糊塗賬咱們是沒本事查清楚的,也沒必要查清楚,反正一百萬的匯票是真金白銀,蔣志清暫時坐穩了廣州軍政大權的位子,也是真的。”

閻肅道:“北伐在即,首當其沖的是吳玉帥,還有孫馨帥在福建的人馬,依你看,戰局將會如何發展?”

陳子錕道:“北伐軍必勝無疑。”

閻肅奇道:“何以見得?”

陳子錕道:“所謂國民革命軍,其實不過是兩廣湖南軍閥拼湊而成的隊伍,真正的中堅是黃埔軍校生,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成天接受這個主義那個主義的熏陶,都把自己當成拯救蒼生的英雄了,咱們江大的學生不就是個例子麽,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到了軍隊裏比誰都玩命,嘯安啊,有政治信仰的軍隊惹不起啊,戴季陶那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各地人民久為軍閥所苦,對革命軍如大旱之望雲霓,五四之後是五卅,五卅後又是三一八,北洋已經人心向背了,大勢所趨,南軍必勝。”

閻肅沉吟良久,道:“風起雲湧之際,我江東身處四戰之地,當如何自處?”

陳子錕道:“兩個字,觀望。”

……

在趙玉峰的安排下,戴季陶住在省城江東大旅社,和田次山同一個樓層,晚上陳子錕設宴款待舊友,江東軍政要人出面作陪,席間大家得知陳督辦和南方蔣總司令竟是莫逆之交,均感這位陳大帥高深莫測。

“和吳佩孚情同父子,和張學良義結金蘭,和孫傳芳惺惺相惜,這也就罷了,都是北洋一麥,如今又和廣州蔣介石是磕頭的兄弟,這位陳大帥,還真是左右逢源啊。”警察廳長麥子龍這樣感慨道,他一直覺得陳子錕年紀輕輕,難當大任,有心取而代之,不過現在看來,這位年輕的大帥比自己高明多了,身處亂局,遊刃有余,這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轉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