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雨農,我看好你哦

南京方面已經接到電報,飛機降落在大校場機場時,憲兵封鎖了整座機場,通往市區的道路也戒嚴了,蔣主席正在南昌坐鎮剿匪,前來接機的是蔣夫人美齡女士,見到哥哥安然無恙,宋美齡長籲一口氣,又和陳子錕握手:“子錕,多謝你了。”

“應該的,上車吧。”陳子錕沒有多說,陪著宋氏兄妹上了一輛黑色防彈大轎車,身手矯健的護兵躍上踏板,駁殼槍機頭大張,前後三輛一摸一樣的汽車,在摩托車隊的護衛下浩浩蕩蕩向市區駛去,後面還跟著十輛滿載士兵的卡車。

汽車開到南京市區某座戒備森嚴的別墅,宋子文被嚴密保護起來,連家人都不敢見,因為不清楚是何方勢力下手,是否還有後續動作,宋部長暫時不能拋頭露面。

宋子文的精神狀態很差,他很想去見唐腴臚最後一面,但宋美齡堅決不允,說蔣主席正從江西飛回來,在此之前哪也不許去。

門開了,無聲無息進來一個人,大熱的天穿著黑色中山裝,頭發向後一絲不苟的背著,胸前佩戴青天白日黨徽,聲音低沉:“夫人,宋部長,陳主席。”又和宋子文握手道:“節哀。”

宋美齡道:“這位是中央組織部黨務調查科的徐恩曾,徐科長,立夫打過電話來,派他偵辦此案。”

徐恩曾道:“宋部長,您受驚了,卑職保證一定將兇手捉拿歸案。”

宋子文心情沮喪,搖頭道:“什麽也別問我,我腦子很亂,不想回憶這件事。”

忽然門又輕輕敲響,進來一個打扮和徐恩曾差不多的漢子,一張馬臉笑眯眯的,見眾人表情肅穆,立刻改成嚴峻表情,摘了帽子畢恭畢敬道:“夫人,宋部長,陳主席,徐科長。”隨即專門向陳子錕報告道:“卑職是司令部調查統計小組的戴笠。”

徐恩曾道:“雨農,你怎麽也來了。”

戴笠道:“蔣主席電令,派卑職展開內部調查,泄露宋部長行程的人,很可能是內部人員。”

徐恩曾嚴肅的點點頭,深以為然。

宋子文忽然煩躁起來:“在現場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你們去問他們好了,我不能想這件事,腴臚的音容笑貌一想起就徹骨的痛。”

徐恩曾和戴笠面帶尷尬,宋美齡圓場道:“算了,讓家兄好好休息吧,你們盡快偵破便是。”

兩人只能諾諾退下。

把無關之人趕走之後,宋子文對陳子錕說:“腴臚兩個月前才剛結婚,新婚燕爾遭此大難,我怎麽面對他的妻子,唐伯父本來就對我有成見,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和唐瑛之間的感情是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我不能去參加他的葬禮,你幫我給腴臚上一炷香吧。”

陳子錕點點頭,拍拍宋子文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刺客誤中副車,想必還會來的,保護好自己,腴臚犧牲的才有價值。”

宋子文一串眼淚滾落,哽咽不能言,陳子錕默默退出,宋美齡正在走廊裏拿手帕擦拭著眼角。

“小唐五月才結婚,夫人是黨內元老譚延闿的女公子,新婚便成寡婦,叫人如何承受。”

陳子錕道:“只能盡快抓住兇手,為唐秘書報仇雪恨。”

宋美齡道:“兇手可不是那麽好抓的,上海不是南京,黨務調查科沒有執法權,做起事情來放不開手腳,子錕你和青幫老頭子們都熟,請他們出面幫一下吧。”

陳子錕道:“一定。”

宋美齡道:“你也注意安全,這夥刺客非比尋常,上個月我和介石在廬山遇刺,刺客把十幾條火腿挖空藏著手槍混進來,要不是衛士機警,怕是今天我們已經陰陽兩隔了。”

陳子錕道:“莫非是同一夥人所為?”

宋美齡搖搖頭:“不知道,想刺殺介石的勢力有很多,任何一方都有可能,不過最近鬧得厲害的是西南那幫人,還有孫科他們。”

陳子錕道:“我明天就飛回上海,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正要離去,宋美齡在後面喊了一聲:“子錕。”

回頭望去,是一雙包含深情的眸子:“千萬小心。”

次日,陳子錕飛返上海,臨行前宋子文交給他一個信封,請他轉交唐瑛。

踏著晨露來到大校場,機場上還停著數架飛機,其中一架已經進入跑道,七個穿中山裝的漢子疾步登機,領頭的正是昨天見過的徐恩曾。

忽然一輛汽車疾馳而來,車上跳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戴笠,手按著禮帽飛奔過去:“等等我。”

飛機的螺旋槳已經旋轉起來,徐恩曾探出腦袋說了一聲:“坐滿了,你趕下一班吧。”然後便讓手下將艙門關閉了。

馬達轟鳴聲中,飛機在跑道上滑行起飛,消失在天際,戴笠悻悻的回轉身來,正看到站在飛機旁的陳子錕,立刻堆起笑臉:“陳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