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鐵血殺手王亞樵

此言一出,唐家少奶奶和唐小姐都嚇得花容失色。

“兇手怎麽到家裏來了,他們殺了腴臚,還要殺我們麽!”少奶奶悲憤道。

唐瑛也急道:“陳主席,你要救救我們啊。”

陳子錕道:“不必擔心,這只是我的推測,兇手殺錯了人心中愧疚,特來奉上大禮以表歉意,當然僅僅是推斷而已,也有可能是腴臚的其他朋友,因為別的事情送來這麽多錢,只要我把這張莊票拿去查一下來龍去脈就清楚了。”

當夜,陳子錕打電話給巡捕房程子卿,請他派了十名華捕在唐公館附近巡邏,又把隨身護兵留在靈堂當警衛,其實他也明白,殺手既然殺錯了人,就不會繼續下手,但為了安撫唐家人,還是這麽做了。

離開唐家的時候,他將宋子文的信輕輕放到了唐瑛面前。

次日,陳子錕派人拿著莊票去查找線索,上海灘的金融業,分為銀行和錢莊兩種,銀行是洋人帶進來的,錢莊則是中國人自己的玩意,把信譽看的比生命還重,銀行支票還有退票的時候,銀行也會倒閉,但莊票卻堅挺無比,錢莊屬於無限公司性質,股東承擔無限連帶責任,所以可靠性很高。

使用莊票的人,也都是社會上有身份的聞人,比如杜月笙,即便自己家開著銀行,也隨身帶一些百兩面額的莊票,不為別的,這就是身份的象征。

莊票就是一張普通空白紙,上面蓋著錢莊的長條木制印章,內容完全手寫,看起來非常簡陋,其實防偽程度很高,毛筆字龍飛鳳舞,很難模仿,每一張莊票都是獨立的,留有存根,毫無假冒可能。

以往莊票都使用銀兩為單位,近年來為了和銀行競爭,也漸漸使用元為單位,這張莊票是徽商福祥銀號開具的,票面一千二百元,見票即付,面值很高,錢莊內肯定有記錄。

薛斌派蘇青彥前去查案,軍師不習慣行伍生活,還是混跡江湖來的痛快,實際上三槍會的架子是他搭建起來的,三槍會名義上的會長是薛斌,實際上的操縱者卻是蘇軍師,當然,沒有幕後大老板陳子錕的照應,在過江龍比過江之鯽還多的上海灘,三槍會這樣的松散同鄉會組織早就被滅八百回了。

福祥銀號位於南市一條狹窄的弄堂裏,只能容一個人通過,這是銀號刻意為之,防止偷盜搶劫的一種辦法,銀號老板姓胡,據說是紅頂商人胡雪巖的遠方親戚,合肥人士,很客氣,他以為蘇青彥是來開戶的老板,熱情邀請他參觀了銀庫。

銀庫裏擺滿了長方形的厚重白銀塊,每塊一千兩,還有很多馬蹄狀銀錠,每錠二百兩,這麽多存銀,足見銀號實力之強大。

“安徽人都在咱們這兒開戶,用錢。”

胡老板笑容可掬,如數家珍的報出幾個名字,都是上海灘混的不錯的安徽籍人士。

蘇青彥點點頭,道:“胡老板,今天兄弟來,其實是為了一件事。”說著將那張莊票拿出來放在桌上推過去。

胡老板笑了:“提款是吧,好辦啊,來人,給蘇老板預備一千二百元現洋。”

蘇青彥道:“不是提款,我想知道,這張票是誰出的,又經了誰的手?”

胡老板道:“這個,實在不方面透露啊,您是……巡捕房的?”

蘇青彥道:“兄弟不是巡捕房的,是三槍會的,這張票涉及到一樁案子,事關重大,煩請胡老板行個方便,大家也都方便。”

話雖說的客氣,但隱隱有威脅之意,三槍會起初只在閘北混,現在連租界和南市、滬西也滲透了,勢力很大,而且據說有很強硬的靠山,警備司令部和警察廳都不敢惹他們,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錢莊老板。

胡老板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賬本核對一番,告訴蘇青彥,出票人是某某某,一個做茶葉生意的安徽商人,至於中間經過多少次轉手,錢莊就實在愛莫能助了。

蘇青彥道了謝,告辭離去。

等他走遠了,胡老板喚過貼身小廝,耳語幾句,小廝從後巷出去,幾次三番確認沒人盯梢之後,才鉆進一條弄堂,進了一棟房子,對屋裏人低語了幾句。

屋裏人打發了小廝,出門叫黃包車直奔法租界而去。

半小時後,法租界姚主教路某棟宅子裏,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接見了來客,聽到三槍會的字眼,不禁眉頭一皺。

……

出具莊票的安徽茶葉商人不在上海,據說回老家收貨去了,一時半會不會來,線索就此中斷,查找槍械和煙霧彈出處的工作也沒有進展,上海灘流落的槍械多了去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誰也查不清楚,煙霧彈是軍用品,這幾年上海周邊戰亂不斷,軍用品流落民間甚多,一時半會也無從查起。

線索全都斷了,讓陳子錕很是郁悶,三槍會到底是江湖組織,不是秘密調查機關,幹這個不專業啊,於是他想到了徐恩曾和戴笠,打電話向他倆詢問進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