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7頁)

張學良氣憤至極,這時,又有兩件事呈報到他的案頭,促使他起了殺心。一,已轉任兵工廠督辦的楊宇霆,與常蔭愧聯名上書,要求張學良撥巨款擴充沈陽兵工廠,張學良曾對二人說東北財政困難,無法籌措,二人竟要動用鐵路收入墊付。二,常蔭槐成為封疆大吏後,擴充實力,培植親信,利用鐵路資金,擅自編練山林警備隊近二十個營的兵力,私隱武裝,乃軍中大忌,此舉引起張學良的懷疑。

楊宇霆也覺察出張學良對他和常蔭槐的不滿,但絕想不到張學良敢殺他,為此,他讓家裏常年養著的術士,曾扶乩問蔔,得乩語:“雜亂無章,揚長而去。”術士認乩語不詳,隱有“炸爛吳張,楊常而去。”吳為吳俊升,張是張作霖,楊常自不用說了。但這並沒引起楊宇霆的注意,其所作所為自然也就沒有收斂。

張學良在殺楊宇霆和常蔭愧時,也是猶豫不決,說實的,楊、常二人,輔佐張作霖,功不可沒,殺之可惜。可是不殺,又怕後患無窮。無奈,他拿起塊銀元,拋空擲地,心中想,若是銀元人頭一面朝下,必殺之。連著六次,都沒見人頭朝上。張學良認為這是天意。這天是二九年的一月十日的晚上,他喊來警務處長高紀毅、副官譚海,命令執行處死楊宇霖和常蔭槐任務。

楊宇霆剛下班回家,聽說帥府來電話,邀其去打牌,他沒有多想,飯都沒吃,驅車前往,剛進入帥府的老虎廳,便與先前到達的常蔭槐,被高紀毅、譚海等衛兵扣下,說他們二人,吞貪軍餉,貽誤戰機,圖謀不軌。沒容二人辯解,槍響了,二人立時斃命。

張學良此時就在二樓,聽到槍聲,他頓時後悔,想二位重臣,縱有千錯,罪不該死,罷其官職,或軟禁起來,也不失一個好的辦法。他走下樓,看著楊宇霆和常蔭槐的屍體,落下淚,吩咐親信劉多荃代表他,去楊、常兩位家中,送慰藉費各一萬大洋。後來,又親筆寫信楊宇霆在法國留學的兒子楊春元,安慰他好好學習,日後為國家效力。

第二天,張學良發布處決楊宇霆、常蔭槐的通告,罪名是:“妨礙統一、阻撓新政。”

東北易幟,順應民心,反對者都從各自的利益著想,拋開楊宇霆、常蔭槐,就說吉林駐軍的參謀長熙洽吧。當他聽說張學良歸順南京,感覺天似乎都塌下來了,萬分沮喪。他最恨的就是國民黨,當初他去日本留學,準備回國效命清廷,是孫中山領導的國民黨發動的武昌起義,致使大清江山土崩瓦解。試想,現在要還是清皇一統天下,以他皇室宗親身份,恐怕早就是個軍機大臣和王爺,怎麽也不可能屈就一省駐軍的參謀長。入奉軍以來,他臥薪嘗膽,甘居人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揮師入關,重整大清河山。現在南北統一,民國強大,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張作相被任命新東北軍副司令長官,吉林督軍府隨之改為副司令長官公署,更換牌匾時,他呆然地看著,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子,有說不出的難受。在楊、常被張學良槍斃後,他的真實情緒更不敢表露,只能在大老徐家,喝酒泄憤。

大老徐對世事的變遷,既不懂,也不過問,只是見熙洽垂頭喪氣,借酒澆愁,她免不了要勸解一番:

“我就弄不明白你這個人,官當得也夠大了的,錢多得花不完,姨太太一大幫,女人讓你睡個夠,你還想咋的?管它民國不民國的,你不照樣兒吃香的喝辣的。”

熙洽一喝多,舌頭就長:“你……你個娘們兒,你……你懂個啥,你知道我……我祖上是誰嗎?我祖上是……是莫爾哈齊,你知道莫爾哈齊是誰嗎,他……他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親弟弟。”

大老徐:“哎呀,你繞來繞去的,我都聽糊塗,你那祖宗啊,骨頭渣子怕是都找不到了,你總提他們幹啥……”

熙洽手指著大老徐說:“掌嘴,你……你敢辱沒先皇,按我們大清律,要淩遲處死,你……你知道啥叫淩遲處死嗎?”

大老徐:“行了,行了,你總說要處死我,還總在我這兒睡,趕明個兒,你還是回去找你那些姨太太去吧,省得在這兒老嚇唬我。”

熙洽醉態地哈哈大笑:“咋樣兒,怕了吧?你……你不要怕,我舍不得處死你,我……我喜歡你。對了,你……你知道嗎,在我們大清朝,我……我是王爺,你就是妃子……”

大老徐笑嘻嘻地:“算了吧,我可沒那個富貴命,我聽說過,你們的大清朝,幾十個女人伺候一個王爺,男的天天風流快活,女的年八月撈不著腥味,這我可受不了。”

熙洽欲要來扯大老徐:“你……你個騷娘們兒……”

這時,門開了,徐蘭香進來,她沒想到兩人大白天喝著酒,還親親熱熱,她想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