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8頁)

熙洽硬邦邦地:“接到了又咋樣兒?”

酒井疑惑地:“閣下,那您這是……”

熙洽:“中國有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知道是啥意思嗎?”

酒井一驚,他知道熙洽這個人性情反復無常,所以近幾天,他幾乎寸步不離,一是不停的灌輸,二就是監督,生怕到了關鍵時刻,熙洽有變,現在聽熙洽這話,恐怕……如果熙洽真的變卦,不要說關東軍的計劃受到破壞,自己的生命,也危在旦夕,想到這兒,他打個冷戰,腦門也流下汗,掏出手帕,擦拭著。

熙洽就是想打打酒井的銳氣,見目的達到了,他哈哈地大笑起來:

“酒井先生,放心吧,孰輕孰重,我還是能掂量出來的,一切按咱們事先商定的執行。”

酒井長舒出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心裏罵了一句:八格牙路!

熙洽:“你們領事石射先生呢?”

石射豬太郎是日本駐吉林的總領事,與熙洽也算是好朋友,但此人平庸,官僚十足,沒有軍方背景,所以,領事館的很多事情,都操縱在酒井手裏。

酒井:“石射先生在領事館內,隨時接聽關東軍司令部指示,走不開……”

熙洽:“這麽說,啥事兒還得咱們商量著辦了?”

酒井不敢再咄咄逼人了:“我願意聽從閣下的命令,做好您的參謀。”

熙洽走到墻上軍事態勢圖前,拉開幔布,這張圖酒井早就想看到,熙洽也是很有心計的,知道與日本人合作,不能和盤托出,怕失去籌碼,所以沒答應酒井,現在到了攤牌的時刻,已經無所謂了,他邊點指著兵力分布圖,邊說出他的打算。這一夜,沈陽是鬧翻了天,但吉林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戰爭跡象。因為有他與酒井事先的約定,吉林市附近的日軍鐵道守備隊,沒有采取行動。所以,榮臻命令先不下達,以防生出事端。天亮後,讓吉林市內的部隊撤過松花江,並按東北軍的老規矩,將槍彈入庫,視情況召開軍政長官會議,也就是說,盡量拖延時間,等待關東軍的主力部隊到來……

酒井恭維地:“閣下不愧是參謀長,布置得如此周密,令人佩服,我當立即向關東軍司令部報告。”

熙洽:“酒井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們東北軍的士兵,也挺蠍虎,不好擺弄,你和你們的領事館的人,多加小心,別中了黑槍。”

酒井:“謝謝閣下的關懷,我們領事事館已做好相應準備和防範,不過,我想有您坐鎮,吉林市不會出現混亂的局面,我……不,是關東軍對您有充分的信心。”

十九日,不要說吉林市的百姓,就是吉林市的駐軍中下級軍官及士兵,還不知道已發生了“九一八事變”。政府和高級軍官,已從不同的渠道知道沈陽陷入敵手。

馬明金早晨在家裏剛起來,護兵跑來,他住在小客廳旁邊的屋子,小客廳內有電話,他說衛隊團團長馮占海讓馬明金接電話,馬明金有不祥之感,若沒有什麽急事、要事,馮占海是不會在這個時間來電話的,他快步來到小客廳,拿起聽筒。

馮占海第一句話就是:“明金,完了,沈陽完了,關東軍正在攻打沈陽,沈陽完了……”

馬明金腦子轟的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啊,你……你再說一遍……”

馮占海說他現在永吉團部,半小時前接到駐紮在沈陽外圍軍中朋友電話,說沈陽全城失守,他們已奉命向錦州撤退,還說這不是一般的軍事沖突。馮占海馬上給公署掛電話,值班參謀說沒有異常,也沒接到任何命令。馮占海說要找熙洽,參謀說找不到。其實這時熙洽與酒井正在公署,已下令封鎖消息。馮占海又向沈陽長官公署掛電話,先是沒人接聽,後來線路徹底地斷了。

馬明金還抱著一絲僥幸:“能不能是誤傳?沈陽那麽多的部隊,單第七旅就上萬人,不可能讓關東軍占了上風啊!”

馮占海:“我給沈陽幾個朋友掛電話,都沒掛通,種種跡象表明,沈陽確實失守了,明金,你趕快回團裏,咱們不能讓日本人鉆了空子,隨時聯系……”

馬明金放下電話,怔然著,盡管他早有預感,可是當預感變成現實,他還是接受不了。

馬萬川:“咋的了,是不是日本人動手了?”

馬明金不知道父親什麽時候,已站在他的身後,他轉過身,失神地點點頭。

馬萬川:“唉!這是早晚的事兒啊……”

馬明金不敢再多想了:“爹,我得回團裏了,備馬!”

護兵在外面回話,說馬在院外備好了。

馬明金顧不得再與父親說什麽,轉身就走,剛要出門,被父親叫住了。

馬萬川臉色凝重地:“明金啊,我總感覺這次小日本是來者不善啊,天下大不大亂,我不敢說,肯定是不會太平了,我要對你說的是,咱們既然當兵了,那就得有個當兵的樣子,不能讓小日本看扁了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