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7頁)

洪大新見日軍火力強大,蝗蟲般的日軍已成扇面圍攻上來,身邊有兩名士兵中彈犧牲,還有幾名受傷,他不敢戀戰,讓人背起死傷的士兵,迅速撤退。他與另個機槍射手,邊打邊撤,在後面掩護,因為地形熟悉,很快來到江邊,登上船向對岸劃去,為了增加速度,順江順水而下,這樣即使日軍追到江邊,也拉大了距離。

月台上一片狼藉,槍聲徹底地停下來,追擊的人回來,一個中佐向多門報告,說對方不是軍人,已乘船逃走了。多門來回地踱著步,步子邁得很大,邁得很慢,不知他在想什麽。石射及隨來的省府官員,都不敢靠前,天野過來,怒問石射,熙洽為什麽不來九站。酒井上前,說按事前相約,熙洽在吉林城內車站,組織歡迎。原來天野懷疑這是熙洽安排的暗殺行動。多門還是很相信他的學生熙洽,可眼前這景象,真讓他想不通。石射小聲求助酒井,讓酒井去勸多門上車,雖遭此襲擊,吉林城還是要進的,酒井也是硬著頭皮,來到多門面前,對多門說這是意外事件,請求多門原諒。多門氣哼哼地讓酒井馬上給熙洽掛電話,取消在吉林城內車站的歡迎儀式,酒井連忙叫上鄭永清,向站長室跑去。

熙洽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九站發生的事兒,是他派去接多門的參謀處趙處長,用車站內電話報告的,他當時腿都軟了,空白的大腦中,就是一個怕。怕多門斃命,怕關東軍降罪於他,怕他的前程毀於這一旦,在酒井去長春之前,他還真提出,欲派軍官教導隊,到九站擔任外圍警戒,酒井說不用,他知道酒井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信不過他手下的士兵,他想日後關東軍追究責任問題,酒井是個擋箭牌,但事情畢竟發生他的轄區,這個幹系,能推脫得了嗎?他嘶啞著嗓子,問趙處長,多門、天野等日本高官如何,聽說無恙,腦門的冷汗下去一些。接下思考的問題是,誰有這麽的膽子,竟敢襲擊關東軍的軍列,趙處長說是一群身著便衣的人,莫非是胡子,不對呀,胡子見官軍都望風而逃,怎麽敢招惹關東軍呢?他還是想到所屬駐軍,可是九站沒有部隊呀,離九站最近的部隊應該在……他腦海中驀地浮現出馬明金,這是最不讓他放心的人,他抓起電話,接通三團,正是馬明金接的電話,他厲聲問馬明金在哪兒,馬明金說在臨時指揮部,還說部隊已按命令撤到指定地點。熙洽也是真急了,直言問九站的事兒,是不是馬明金幹的。馬明金佯裝吃驚地反問,九站發發生了什麽事兒?熙洽知道也問不出什麽,放下電話。

馬明金預料九站打響,熙洽肯定懷疑他,所以沒有親自帶隊,而是留在團部,專候熙洽的電話,洪大新還沒有回來,但熙洽的電話,已證明了洪大新的行動取得成功,他心中好不高興。

時間已過六點了,若一切正常,熙洽應該提前到火車站,預檢一下歡迎的場面,可就在他剛要走時,酒井來電話,說多門生氣了,讓熙洽取消歡迎儀式,熙洽本來就六神無主,聽了這話,頭都漲起來,這第一出戲就演砸了,下面的戲還能唱下去嗎?酒井沉吟一下,勸慰熙洽,說這是一件意外件,不會影響大局,他會向多門解釋的,熙洽對酒井好一番感謝。他哪裏知道,酒井又有新的鬼主意。

晚六時三十分,多門所乘的專列,開進吉林車站。吸取九站的教訓,多門、天野等高官沒有馬上下車,由一個聯隊長,指揮士兵,分散開來,在站內、站外大範圍布設警戒線,連熙洽的衛兵都驅趕走,還有熙洽特地布置的站崗的警察,也被日軍攆走,有的警察走得慢了,被日本兵連踢帶打,其中一個被打警察申辯幾句,一個日軍曹長上前,照那個警察肩膀就是一刀,險些把胳膊給砍下來。

熙洽獨自被允許上車迎接多門,他想,若以吉林省代理主席的身份,見到多門施禮,那臉面實在有點過不去,要是以學生身份,似乎最恰當了。他走進車廂,向坐在椅子上多門,深鞠一躬,恭敬地用日語說:

“學生熙洽拜見老師,學生代表吉林所屬駐軍官兵及各界人士,歡迎老師來到吉林。”

多門站起來,似乎忘記了九站的遭遇,握住多門的手,笑容滿面地:

“熙洽君,我為能在吉林見到你,感到十分的高興,同時,我也為有你這樣的學生,而感到驕傲。“

熙洽聽多門這麽說,心中的緊張,稍松弛幾分,連忙說:

“學生所做的一切,歸功於老師的栽培。”

多門將身邊的天野旅團長介紹給熙洽。天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和熙洽拉拉手,沒說一句話,這讓熙洽的心又提起來。

酒井從另個車廂進來,與熙洽握手,這正是顯示他地位的時候。鄭永清沒資格進入車廂,只能在車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