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4/7頁)

一個中佐上來,向多門報告說,站內外安全,可以下車了。

熙洽:“老師,您與天野旅團長,一路辛苦,鞍馬勞頓,中途又受到滋擾,學生深感不安,為表示歉意,學生特地在‘西春發’安排酒席,為老師及各位接風洗塵,請老師和天野將軍務必賞光。”

多門擺手:“熙洽君,你也是軍人,應該知道,現在不是擺慶功宴的時候,我們有許多事情要做,這酒留以後再喝,晚上,我請你,喝我們日本的清酒,我想你一定有好長時間,沒喝到清酒了吧?”

熙洽:“我先謝謝老師,今晚這歡迎宴會……”

天野態度生硬,中國話說得也生硬:“我們的,不是來尋歡作樂,你的明白?”

熙洽臉一陣紅白,不知該說什麽了,多虧酒井上前,打圓場,說這歡迎宴會早晚要舉行的,只是今晚多門及各位都累了。

多門依然笑著,與熙洽先後下了車,走出站外,示意熙洽留步,相約晚上十一點再見面,隨後上了領事館的汽車,前後有日軍摩托車護衛,浩浩蕩蕩離去。

熙洽目送著,怔然著,也許他才明白,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是這裏的主人了。更不可能主宰這裏的一切。鄭永清看在眼裏,心情也非常不好受,他不敢表現出來,他知道熙洽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不想讓人窺視到他的內心世界。他上前,打開車門,熙洽黯然地鉆進車內,示意鄭永清也隨上去。

車子順著商埠大馬路向前行駛,路兩邊都是步行的日軍,還有剛從專列卸下的裝甲車和軍車。

鄭永清坐在熙洽身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車外,熙洽連看都不看,手撫著下頦,沉思著。說心裏話,他沒想到多門不出席宴會,他太了解他這位老師,在軍校時,學生們都說他是個冷酷無比的人,雖說有時臉上帶著笑容,這笑容反應不出他真實的情感,也就是說,人們永遠猜不透他的內心在想什麽,還有那個天野,初次相識,就讓熙洽感到,這是一個極不容易共事的人。熙洽明白,多門看似給他面子,其實並不給他面子,在鄭永清送去的密函中,他已言明多門來吉林的程序,歡迎儀式及宴會都在其中,現在兩項都……唉!不用說了,都是九站一事給鬧的,想到九站,他心裏燃起怒氣。

“永清,你對襲擊事件是咋看的?”

鄭永清知道熙洽讓他車,會問起這事兒的:“我認為絕非偶然,是有計劃的行動。”

熙洽:“會是誰幹的呢?”

鄭永清:“肯定是我們的人。”

熙洽:“說說看。”

鄭永清分析說,從進攻的方式上看,襲擊者得到情報後,事先設伏,從槍聲中,聽得出,有數挺機槍,射擊準確,撤退迅速,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很顯然是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且指揮者也極有軍人素質……

熙洽:“咱們吉林駐軍擅自調動部隊,誰有這個膽子,馮占海?”

鄭永清:“他應該是懷疑的對象,不過……”

熙洽:“不過啥?”

鄭永清知道熙洽問的是什麽,他稍停頓一下:“還有一個人,我那位大舅哥。”

熙洽:“永清,我沒看錯你,有人曾提醒我我,注意你與馬明金的關系,我不聽,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好了,不說這個了,記住,就是馬明金幹的,我們也不能承認,我們不能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明白嗎?”

到了公署,剛進辦公室,負責調度的市內警衛副官報告說,日軍正在市內各主要路口布崗,還在各要害部門,如公安局、永衡官銀號、電報局、電話局、江沿要塞等處,派兵把守。吉敦、吉海、吉長三個火車站,也被日軍占領了。更有甚者,日軍把原駐軍的北大營、東大營也接管了。熙洽一愣,這些都不在協定之內,酒井也未曾與他商榷過,,日軍的行動太快了吧?鄭永清說,日軍肯定是按咱們交給的軍事部署圖,確定位置。還有,他對熙洽說,這次隨酒井去長春才知道,酒井所掌握吉林市各方面的情況,比他都熟記於心。他還將吉林及周邊的軍事、經濟、村落分布圖,也自繪一份,格外細致。此舉證明,吉林乃至整個東北,對日本人來說,早已沒有什麽秘密可言了。熙洽本想說任日本人折騰去吧,又不好說出口,他擺下手,讓副官出去。副官為難,囁嚅著說,要是發生沖突怎麽辦。

熙洽大吼:“如果發生沖突,我先斃了你。”

副官嚇得跑了出去。

多門等日軍高官,住進商埠大馬路中段的名古屋旅館,這是日本在吉林市開設最早、最大的旅館,其實就是酒井領導下的一個特務機構。三層樓建築,裏面都是日式格局。現在變成日軍臨時指揮部。

夜十一時,熙洽更多的人都沒敢帶,只帶鄭永清及兩個副官,來到名古屋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