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8頁)

馬明玉哭喊著:“永清,快想辦法救救咱哥吧!”

鄭永清恨恨地又看了眼小野,忙與馬明滿等人,把馬明金抱上隨來的馬家馬拉轎車,他跳上車,讓車老板快馬加鞭,向省醫院跑去。

馬萬川和明金娘早早站在院門口,卻不見兒子等人的身影兒,馬萬川沉不住氣了,以為酒井變卦了,他想進院給已去省公署的鄭廷貴掛個電話,這時,隨去接兒子的家人,跑回來,氣喘籲籲地講述著。明金娘沒等聽完,支撐不住了,坐在台階上,放聲大哭。馬萬川心慌意亂,讓人喊來一輛人力車,欲去醫院,明金娘也要去,馬萬川急得說不出話了,擺著手,讓下人把明金娘攙回院內。

馬明金被送入醫院的手術室,因其身體多處有傷,數個大夫一邊會診一邊搶救。這多虧了鄭永清在場,他曾做過公署衛隊團長,時常與醫院打交道,院長及有名的大夫,他都相熟。所以,醫院竭盡全力。

馬萬川趕到醫院,恰逢三年前,曾給馬明金做過取彈手術的霍一刀,從走廊過來,欲進手術室,見到馬萬川,忙拱手施禮。兩人都是吉林市知名人士,日常交往不多,彼此也是相識的。

“霍大夫,你辛苦,你費心,兒子交給你了,過後我定有重謝。”

“馬掌櫃,千萬不要這麽客氣,馬團長的壯舉,我早有耳聞,心中非常敬佩,你放心,我會全力做好這個手術的。”霍一刀也是年過半百之人,素有傲骨,對馬萬川拒絕與日本人合作的事兒,聽說過,所以,對馬萬川十分的敬佩和客氣。

手術進行了四五個小時,馬明金終於有了知覺。

馬萬川及家人,一直在手術室門外,焦急地等待著。

霍一刀出來了,他把馬萬川拉到一邊,即沉痛又悲憤地說,馬明金的右腿是保住了,但因子彈打碎了膝蓋骨,雖重新正骨固定,以他的經驗,傷愈後,恐怕要落下嚴重的殘疾。嚴重到什麽程度,現在很難說。馬萬川感嘆說,兒子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他對霍一刀拱手致謝。霍一刀悄聲說,能為抗日義士盡綿薄之力,心裏高興。最後,他叮囑,特務常到醫院搜查,為防不測,應將馬明金接回家養傷,他會帶護士經常登門探視。馬萬川聽後,又是好番感謝。

當天晚上,馬明金被擡回大院。剛放在炕上,尚處在半昏迷的馬明金,憑其堅強的意志,感覺回到家中,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眸子一動不動,表示他還看不清周圍的人,嘴唇翕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音,馬明玉忙把耳朵貼過去,好不容易聽清了,顫聲地轉述著:

“爹,娘,我哥哥在喊你們呢,他在喊爹,他在喊娘呢!”

屋內的人都流下淚,尤其是明金娘,要不是女兒的一再勸囑,她還不得抱著兒子哭得死去活來。馬萬川背過身,想必他的淚沒落下,也是在心裏流。

徐蘭香眼睛紅紅的,端來熱水盆,涮過毛巾,馬明玉忙接過來,示意人們都出去,明金娘要留下,照看兒子,馬明玉見母親哭啼不止,把母親也勸走了,想到徐蘭香還是個姑娘,給哥哥擦揩身子,多有不便,欲讓徐蘭香避開,徐蘭香執意不肯,她說不會想得那麽多,讓馬明玉也不要想那麽多,此時,她與馬明玉一樣兒,只是把馬明金當成自己的哥哥。馬明玉聽到這些話,除了一個感動,還能說什麽呢?

明金娘見徐蘭香忙前忙後,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回到上房,抽泣著對馬萬川說,兒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待兒子能下炕,一準把徐蘭香娶回家。

馬萬川對徐蘭香的印象始終挺好,在兒子離家這一年多,徐蘭香常隨女兒來家,開始時,他對徐蘭香的執著,稍有疑惑,漸漸看出了,徐蘭香是個有情有義的姑娘,別看他年歲老邁,信奉禮數,講究規矩,思想不守舊,特別看重有情有義的人。

明金娘說,就沖徐蘭香對兒子那番的好,她絕不會虧待徐蘭香的,她說她還有幾件壓箱底稀罕的物件,待徐蘭香過門,她都送給徐蘭香。

馬萬川沒出聲,他何曾不希望有徐蘭香這麽個好兒媳,可是能如願以償嗎?假如兒子變成個瘸子,或者連站都站不起來,徐蘭香接受得了嗎?話又說回來,即使徐蘭香不變心,以兒子個性,他能委屈徐蘭香嗎?唉!總之,娶與不娶,恐怕都是個難題啊!

這天,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來到馬家大院,他是遠近聞名石字號中醫診所的石老先生,承傳祖上醫術,以治療骨傷見長,現在兒子、孫子都能坐堂出診,所以,他早就隱居在家,頤養天年。

“石老先生光臨,萬川未曾恭迎,失敬,失敬。”馬萬川忙不叠施禮,他與石老先生私交不深,曾動過想請他來給兒子診治念頭,又怕遭到拒絕,在吉林市能把他老人家請出來,並親自登門,恐怕沒有人有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