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3/14頁)

鄭心清:“因為我哥哥容忍你,留你在馬家,假如換了我是我哥哥,我肯定要……”

馬明玉:“把我攆走?”

鄭心清笑了,笑得很冷。

馬明玉傷心地:“心清啊,我真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麽冷酷無情……”

鄭心清依然在笑:“我變了嗎?謝謝你的恭維。”

馬明玉是大戶人家走出的閨秀,怎能受得這樣的羞辱,她正色地:

“鄭心清,我馬明玉自嫁到你們鄭家,無論對待公公,對丈夫,對你,都問心無愧,可是你要認為我們馬家高攀了你們鄭家,那你有點自尊自貴了,我聽出來了,你想攆走我,不過,這只是你一廂情願,我嫁給的是你哥哥,如果你哥哥說出這句話,你放心,我一天都不會留在你們老鄭家的。”

鄭心清:“我以前真沒看出,我的嫂子--在你還沒離開鄭家,我還是稱你為嫂子,竟如此伶牙俐齒。”

馬明玉畢竟當過老師,只是為人妻為人母後,才逐漸變成賢妻良母型:

“你說我伶牙俐齒,我還說你刻薄呢,心清啊,心清,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今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用管我叫嫂子了,但是,我這個當嫂子,念過書,教過書,是過來人,我想提醒你,不要被所謂的愛情迷住眼睛,日本人太有心計了,包括次郎,你剛才說,次郎如同你的哥哥,你呀,你,太單純了,就算次郎喜歡你,他的父親,他的家庭能接納你嗎?你不要等吃了大虧,才想回頭,船到江水補漏遲……”

鄭心清冷著臉:“我知道你當過老師,可我不是你的學生,我剛才說過了,我不喜歡聽別人說次郎的壞話。”

馬明玉:“你……”

鄭心清:“你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馬明玉知道再說什麽沒用,也不想再說什麽,她盯看著小姑子,目光好個復雜,說不出是愛、是恨,還是憐。她慢慢地走出小姑子的住屋,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既心酸又難受。回到自己房裏,丈夫已睡下了,這要是在過去,她會把丈夫拽起來,或哭或喊,好好發泄一番。丈夫也肯定會好言好語撫慰她一番。今非昔比,情形大變,公公的去世,把一切都打亂了。現在的丈夫,不但不會聽她的傾訴,鬧不好……沒有人能為她解憂,那她豈不是更郁悶了,越郁悶,心裏積怨越發抑壓不住,此時此刻,唯一釋放的渠道,也只有淚水了,馬明玉從小受父親熏陶,性格比較堅強,不像一般姑娘家,動不動就掉眼淚,換句話說,家裏父母,兄弟都疼愛她,沒有人招惹她。出嫁到鄭家也是事事順心,生活幸福,無憂無慮,卻不料,日本人來後,天翻地覆,平添了很多煩惱,公公一死,使她墜入深淵,想起這一連串的變故,想起母親、弟弟明滿,想起目前的境況,想起所受的委屈,她的淚止不住不說,而且越流越多,越流心裏越難受,禁不住哭出聲,最後竟大放悲聲……

突然一聲吼:“你要嚎,出外嚎去,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馬明玉的哭聲嘎然止住,不是被嚇的,是驚住了,以往,丈夫別說吼,跟她大聲說話從來都沒有過。

鄭永清重重地翻個身,看都不看妻子,這是憤怒的表示吧!

馬明玉心都要碎了:“永清,你也攆我?”

鄭永清沒有回應。

馬明玉:“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也想攆我走?”

鄭永清還是不說話。

馬明玉喃喃地:“看來這個家,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鄭永清依然不說話。

馬明玉氣極了,擡起手,想捶丈夫一拳,又一想,這又有什麽用呢,她下了炕,穿上鞋,走了出去。

冬天的夜,大院內,雖然沒有風,但也是天寒地凍。

馬明玉顧不得寒冷,似乎也感覺不到寒冷,徘徊著,剛一從屋內出來,她真想沖出院門,回到自己娘家,但她畢竟是有理智的人,她深知,在這種情況下,一步邁出去,意味拋棄了這個家,拋棄自己丈夫,還有孩子,這點她做不到。再說了,半夜三更的,回到娘家,驚擾了父親,給父親添憂。想到這兒,她悄悄地去了孩子的房中……

又過了一段時間,臨近陰歷大年,盡管在日本人的統治下,百姓飽受欺壓,但到了這時候,平日冷清的市面,多少也有些熱鬧的氣氛。

看似平靜了的鄭家大院,又發生一件大事兒,這就是鄭永清夫妻間的徹底決裂。出現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是馬明玉早就預料到的。所以,當鄭永清提出來,她並不覺得意外,還好,兩人沒吵沒鬧,是鄭永清平和提出來的,這說明他深思熟慮,或者說蓄謀已久:

“我們分開吧!”

馬明玉:“你啥意思?”

鄭永清:“你回你娘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