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情(13)(第2/4頁)

“送給我?”張松齡好像沒聽懂對方的話般,將資料按在胸口處,兩眼一片茫然。

除了有關二十六路的內容,資料中涉及更多的是八路軍晉察冀軍區自己的動向。眼下雖然是國共合作時期,可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拿一堆八路軍的文件走。

“送你了!”王洪大聲肯定,“都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了,用不著再保密。況且我也沒必要跟你保密!”

“謝,謝謝您,真的謝謝您!我一會兒找幾張紙,把有關二十六的內容總結一下就行。不會帶著這些文件下山!”張松齡感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站起來,大聲向對方表態。

“走啦,走啦,吃肉去了。再不去,肉就烤老了!”王洪和藹地笑了笑,帶頭走出了會議室。從小黑胖子的表現上看,留下此人的難度的確不小。可越是這樣,王洪對此人越感興趣。革命者大公無私,但革命者並非無情無義。越是有情有義的漢子,成為革命者之後,信仰越是堅定。相反,那些表面上為了共產主義理想可以犧牲一切,甚至骨肉親情的人,往往都是投機者,騙子。一旦遇到危險,他們心中的自私和冷血立刻暴露無遺!

奶茶有很好的消食化脂作用,在會議室裏坐了這麽久,大夥也的確有些餓了。跟在王洪和呂風兩個身後,快步走向遊擊隊的夥房。兩只收拾幹凈了全羊,就架在夥房門前的碳堆正上方。幽蘭色的火苗舔著羊脂,不斷發出“滋滋”的聲音。剛剛結束了訓練的遊擊隊員們都被羊肉的香味給吸引了過來,在烤架旁邊圍了滿滿一大圈兒。每個人都輕輕地抽動鼻翼,嘴角的涎水光澤隱約可見!

“你們這些饞鬼,就知道吃!”大概是覺得戰士們的表現實在有點兒給遊擊隊丟人,副隊長呂風快步走過去,伸手給了兩名小隊長每人一個脖摟,“帶幾個人去摘點兒新鮮蔬菜來,葷素搭配!然後再去地窖裏把咱們去年自己釀的野果子酒搬十壇子出來,大夥都可以整一點兒!”

“好嘞!”聽聞還有酒可以喝,遊擊隊員們歡聲雷動。呂風見狀,趕緊大聲補充,“每人只能喝一碗,別耽誤了下午的訓練。還有,今天值日的都不準喝,我會讓人把酒給你們留著,等換完了崗後下來再過癮!”

“謝謝副隊!”“謝謝副隊!”只要有酒可喝,大夥也不在乎晚上幾個小時。一邊道著謝,一邊匆匆跑去采摘蔬菜。呂風沖著大夥的背影搖了搖頭,然後快步走進夥房內,用力搬出一張大圓桌,“誰能過來搭一把手,這桌子是榆木打的,死沉死沉!”

趙天龍和周黑碳兩個搶上去,從呂風手中接過桌子。然後按照此老的指揮,將桌子擡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樹下擺開。機槍手大周帶著另外幾名遊擊隊戰士搬出了數張長條凳,圍著大圓桌拼成了一個圈。遊擊隊長王洪一手拉住趙天龍,一手拉住周黑炭,將他們兩個硬拉到上風口位置就坐。隨即又拉起張松齡,笑呵呵地詢問,“小夥子,你能陪我整兩盅不?!”

“能,能喝一點點!”張松齡無法拒絕一個長者的邀請,略作猶豫,笑著點頭。

“那咱們四個就挨著坐,老呂酒量不行,讓他去招呼別人!”王洪笑呵呵地挨著趙天龍坐好,然後示意大周給客人倒酒,“周隊長,你從夥房把白酒拎一壇子出來。咱們這桌先整點兒白的。”

“嗯!”大周答應一聲,手腳麻利地從夥房裏拎出一個大酒壇子,給本桌上每個人滿了一木碗。

高粱酒的味道立刻壓住了烤肉香,不斷地刺激著人的鼻孔。遊擊隊長王洪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火堆,大聲招呼,“老胡,撿烤好的先切幾塊過來,讓客人嘗嘗你的手藝!”

“唉,這就來,這就來!”炊事員老胡擦了把臉上的油汗,舉起刀,從正在烤著的羊背部片下兩塊最肥最嫩肥的長條,每一條都有三、四兩重,一面顏色金黃,另外一面卻呈淡淡的粉色,擺在一個長條形木頭盤子上,與醬料一道端上了桌。

“來,嘗嘗老胡的手藝!山裏頭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硬菜,大夥湊合著吃!”遊擊隊長王洪也拿起一把遊擊隊自己打造的小短刀,將大木盤上的肉條切成一兩左右的小塊,熱情地布到客人們面前的小木盤內。

他本來長得就像個農家老漢,再配上滿嘴的大實話,更令人無法將他的身份與傳說中那個紅胡子聯系到一起。趙天龍等人道了聲謝,用短刀紮起肉塊,慢慢放到嘴邊。牙齒輕輕一碰,一股又濃又熱的汁水立刻滾進了喉嚨。

“地道!”周黑炭大聲誇贊,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盤子裏的肉吞了個幹凈,“地道!比山下那些蒙古蛋子烤得都地道!我從小長這麽大,頭一回吃到這麽好吃的烤肉!”(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