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碰撞(12)(第2/2頁)

“這小白音不弱啊!怎麽剛才就被人逼得那麽狼狽呢?!”就在張松齡觀察場內比賽的時候,周圍也有好幾雙眼睛在悄悄地觀察著他。

單獨從身材上看,小黑胖子“張玄策”並不比白音更強壯。論摔跤技巧,他也跟白音差了不止一籌半籌。再加上後者占了半個主場之利,他是遠道而來等諸多因素,無論如何,也應該是白音占上風才對,怎麽事實和大夥的對側恰恰反了過來?!

“他會不會練過法術?”有一名來自烏旗葉特前旗的老幕僚皺著眉頭,跟身邊的同行探討。“我聽人說,南邊有種法術叫做沾衣醉,就是只要靠近施法者的身前三尺之內,人就連站都站不穩!”

“就是,就是!一會兒得建議斯琴郡主好好搜搜他的身,咱們不能什麽人都往家裏頭請!”另外幾名國公府幕僚低聲附和。

最近幾年草原上人心惶惶,所以很多離奇怪誕的傳說,都能在黑石寨附近找到一定市場。比如能快過子彈的飛劍,能讓人看一眼就迷失心智的貓眼兒石,能紮在草偶上便咒死對手的巫術,所謂沾衣醉,不過是傳說中相對還著點邊際的一種,遠遠到不了最荒誕的地步,流傳性也沒達到最廣。

但所有荒誕不經的傳說,都無法騙到真正的智者。烏旗葉特後旗的老章京額爾德木圖便是其中之一。聽到了周圍的議論,他忍不住輕聲打斷,“這些都是說書先生告訴你們的吧?!他們還說有人能跑得比駿馬快呢,你們也跟著信?!”

“嘿嘿!嘿嘿!”眾幕僚們停止議論,訕訕地搖頭。別的傳言能蒙住他們,有關擺弄牲口的學問,卻是蒙古人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專利,誰也別想跟大夥打馬虎眼。去年集市上便有一個說大書的藝人因為錯講了《嶽飛傳》中關於“馬前張保,馬後王橫”的段子,被大夥認為是侮辱了嶽王爺的坐騎而轟下了台。非但沒討到預計中的豐厚賞金,連回程的路費都是靠好心商販施舍才湊得起。(注1)

“那您老說,小黑胖子剛才憑什麽贏了?!”既然關於法術的傳言不可信,白音先前輸掉的兩局比賽,就愈發顯得稀裏糊塗了。雖然到目前為止,白音本人還沒有主動承認被擊敗,但並不是所有觀眾都是瞎子,不能看出他先前被小張胖子打得有多狼狽。

“你們看看他們兩個露在外邊的胳膊!”烏旗葉特後旗的老章京額爾德木圖笑著輕捋胡須。

“胳膊?!”幾名幕僚再度將目光轉向白音和“張玄策”,反復比較,卻沒看出什麽秘密來。二人身材相近,胳膊的長短、粗細也都差不多,唯一區別就是小黑胖子胳膊上有很多醜陋的傷疤,而白音的胳膊卻幹凈得如瓷器般,不見半絲破損。

“一個是屍堆裏爬出來的狼王,一個是暖房裏養大的老虎。”額爾德木圖滿臉睿智地輕輕搖頭,“小王爺平素練習得再刻苦,終究是個沒見過血的畜兒。而死在張家小胖子手裏的人,恐怕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四五十。差距這麽大,兩個人還用比試個什麽勁兒?!往一起一站,高低其實就已經分出來了!要不是那小胖子剛才手下留情,白音的內臟都不知道碎了多少回!”

“啊!”眾幕僚聞聽,俱是把眼睛睜得老大,“您老說,您老是說,他身上的傷,都是,都是殺人時留下的。天哪,那得殺了多少人啊。他居然還活著!”

“你們別管他怎麽活下來的,你們還是先管好自己吧!”額爾德木圖猶豫了一下,語重心長地提醒,“此人的來頭,恐怕不象斯琴說得那麽簡單,大夥沒弄清楚他的背景之前,最好別主動招惹他!啊,贏了,小王爺又贏了一場!”

話音未落,場內勝負已分。呼啦哈赤小王子被白音橫著扛過肩,狠狠地摔到了張松齡腳下,“噗”地一聲,頭破血流。

注1:《說嶽全傳》中,張保和王橫為了爭高下,追著嶽飛的雪花驄跑了十裏路,一個跑在馬前,一個緊跟在了馬後。目前,五公裏長跑的世界紀錄為十二分三十七。五公裏場地賽馬,中國記錄是六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