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歸去(11)(第2/2頁)

不需要任何解釋,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不需要任何回應,任何回應都不如滿身的刀疤更為有力!彭學文和他的四名心腹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目送張松齡的身影消失於帳篷門口,想說一句表示歉疚的話,卻找不到任何恰當的言辭。直到帳篷內響起了鼾聲,才揉了揉已經僵硬了面孔,站直身體,沖著帳篷口端端正正行了一個軍禮!

當晚,眾人分配守夜任務時,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張松齡。拋開中校軍銜不論,後者光是憑著身上那數十道傷疤,就值得大夥為他站一回崗。那是男人的勛章,那是勇氣和資歷的證明,作為軍中晚輩,他們理應對戰功赫赫的前輩畢恭畢敬。

第三天再上路,大夥就又有了共同話題。不再是聊軍統成立這一年多裏的卓越表現,而是談論七七事變以來,老二十六路在北平、琉璃河、娘子關、台兒莊所創造的輝煌。特別是台兒莊血戰,一直被國民政府的報紙當作重點中的重點宣傳,彭學文和他的手下們幾乎每個人都能說出一段精彩故事。倒是張松齡這個二十六路軍軍官,因為在山中養傷而錯過了台兒莊大戰,只能於旁邊做一個聽眾,所以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轉眼就走到了另外一座小鎮附近,路上漸漸有了行人的蹤跡。騎著馬的,趕著牛羊的,駕著勒勒車的,一個個緊繃著被生活和風雨泡皺了的臉,與彭學文、張松齡等人擦肩而過。大夥走得又累又餓,互相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從下一個岔道口進入鎮子休息。還沒等撥轉馬頭,卻有三十幾匹戰馬,風馳電掣般從對面跑了過來!

“大夥小心!可能是馬賊!”幾乎在同一時間,彭學文和張松齡兩個發出警告,隨即帶著其余四人讓開道路,將手按在腰間嚴加戒備。

三十幾匹戰馬,上面馱得個個都是精壯漢子。每張面孔都十分醜陋猙獰,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這些家夥同時也發現了彭學文和張松齡等人的存在,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只是冷冷地掃了幾眼,便馬不停蹄地向北方跑遠了。

“過路的神仙!”彭學文暗擦一把冷汗,從腰間抽回右手,笑著說道。

“人家估計忙著發大財呢,看不上咱們手中這點東西!”齊志強等人也紛紛笑著附和。

此處距離鎮子太近,如果和馬賊們發生了沖突,大夥的處境將非常尷尬。奮力反擊吧,容易把鎮子裏的地頭蛇們招出來,進而暴露自家身份。不奮力反擊吧,草原上的馬賊可不個個都是什麽俠盜,義匪,稍不如意就會殺人越貨,讓大夥連個完整的屍體都剩不下。

“還有!”張松齡臉上的表情,遠不如其他人那般輕松。豎著耳朵多聽了幾十秒,小聲提醒,“不止是一波,咱們最好躲得離大路更遠一些!”

彭學文和其他幾名軍統特工都清楚自家作戰經驗遠不如張松齡,毫不猶豫地點頭稱是,拉著坐騎便朝草原深處走。才走了不過百十米,耳畔便就又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扭頭看去,只見三十余名馬賊從大夥背後的道路上疾馳而過,一陣風般卷往了大夥來時的方向。

緊跟著,又是兩小股,每一股差不多都在二十幾人上下,忙忙碌碌,就像北方突然冒出一座金山來一般。

“開武林大會選瓢把子麽?這麽急?”見馬賊們對自己不感興趣,齊志強的嘴巴又犯了賤,指了指天空中的數股煙塵,笑著調侃。

“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兒!”張松齡板著臉,憂心忡忡地回應。話音剛落,馬蹄聲再度從南方傳來,由遠而進。一名滿臉橫肉的土匪躥下道路,揮舞著手中長刀,沖著張松齡等人厲聲咆哮,“你們幾個,站住!幹什麽的?把馬背上的東西拿過來給老子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