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直升機夜降馬特峰(第2/6頁)

“謝勒!”弗雷德裏克森大聲喊著高級魷魚,後者正在黑暗中向這裏爬來,“我需要一些該死的靜脈輸液器和紮住這些動脈的東西。”謝勒帶著一個輸液瓶和輸液器以及他的醫療箱出現了。在弗雷德裏克森盡力止住出血時,謝勒把輸液器猛地紮進了傑克遜的手臂,然後把液體瓶盡可能舉得高高的。當兩個醫護兵使傑克遜失效的身體機能再次運轉起來後,他平靜了下來,恐懼和驚慌慢慢地減輕了。梅勒斯直到這時才朝傑克遜的下身瞥了一眼。弗雷德裏克森正在那裏忙活著,傑克遜的膝蓋以下血肉模糊,腳已經不見了。

“你會沒事的,傑克遜,”梅勒斯不停地重復著,“你會沒事的。”傑克遜呻吟著昏了過去。

梅勒斯沒有祈禱,但他的意識再次升到了著陸場的上空,看著他下面的整個戰區,開始尋找比上帝更管用的事物——一名優秀的直升機駕駛員。

在廣治市郊外海陸航第39大隊的機場上,史蒂夫·斯莫爾中尉正在跟他的副駕駛邁克·尼克爾斯玩15骰子遊戲,而且剛輸了一局。斯莫爾意識到,多年以來他好像只要一有時間就在玩這個遊戲。對第39大隊的人來說,這種遊戲連同沙灘、汗濕的飛行服、便宜的波旁酒、粗制濫造的小報、帶有內疚感的自慰幻想、蹩腳的電影,以及對下次飛行時可能會被越南猴子的點51重機槍子彈射穿肛門和嘴巴的潛在焦慮一樣,已構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斯莫爾的CH-46直升機在黑暗中等待著,它的雙旋翼槳葉被自身的重量壓得垂了下來。在機槍子彈箱和裝靜脈輸液器的箱子中間,機組成員正躺在帆布擔架上打瞌睡。斯莫爾套在肩膀上的護胸感覺似乎比平常更沉重了一些。也許他在軍官俱樂部裏喝過頭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是他還沒有喝夠。他已經飛了這架該死的直升機那麽多小時,飛得好與壞似乎沒有任何區別。反正就是不停地飛。它的旋翼槳葉和令人作嘔的前沖動作,它從山頂上滑落或是在一個很小區域內完美著陸時帶給他的美妙感覺,還有步兵們咧嘴笑著向飛機跑過來獲取他們急需物資的樣子,他們把戰友遺體扔進機艙甲板上時直瞪瞪的沉悶的眼睛,所有這一切在夜裏老是交錯著進入他的夢中。

空勤人員待命室裏的電台發出了嘎嘎的聲響,值班員放下賽車雜志,抓起話筒開始應答。斯莫爾和尼克爾斯緊張地聽著。斯莫爾看了一眼手表,這時是淩晨2點17分。白天行動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又是大約翰布拉沃。有一個急診傷員。要飛馬特峰。在這種可怕的天氣?就是這個混蛋連隊開辟了那個該死的金絲雀棲息的天帽山。還是這個婊子養的連隊讓他載著那個瘋狂的紅發步兵中尉和他那些超負荷的補充兵員,不顧死活地低飛穿過廣治省西部,飛進了那個他在最近差不多10個月的作戰飛行中所見過的最為險惡的旮旯裏。而且這幫雜種現在還呆在那裏。該死的耶穌基督,他心想。然後他變得很納悶,這個跟罵人的臭話沾在一起的基督教的神聖,為什麽會比他童年信奉的猶太教的神靈更招人喜歡。所有這一切開始於他發現阿特·包可華(悶)二戰時曾在海軍陸戰隊航空兵第4聯隊服過役。他這會兒他媽的在想什麽?當他和尼克爾斯向艙門跑去時,他腦子裏正胡思亂想著這些。不努力嘗試一下是不可能的。

他們的腳步聲驚醒了機組人員。斯莫爾馬上開始履行起飛程序,尼克爾斯則用電台把通行空域通知炮兵,以免他們在飛行途中被駐紮在範德格裏夫特作戰基地的陸軍175毫米自行火炮,以及執行夜間炮擊任務的紅魔部隊的8英寸大炮所誤傷。

發動機發出了轟鳴。槳葉笨拙地旋轉起來。兩名飛行員前面的儀表板發出了亮光。斯莫爾駕駛飛機滑上了跑道。機身顫抖著,不斷增大的轟鳴聲使他們只能通過裝在頭盔裏的耳機來收聽外面的信息。直升機在黑暗中向前滑動,然後逐漸從地上升起。雜散的燈光在他們身後的薄霧中很快變得模模糊糊,然後消失不見。除了儀表板上昏暗的綠光,他們現在完全是在黑暗中飛行。

斯莫爾滿頭大汗,但這並不是因為熱引起的。這趟飛行是一件苦差使。他聽尼克爾斯報了一個方位,然後把高度定在了6000英尺。烏雲遮蔽了頭頂上方的天空。下面雖然看不見,但在經歷了無數次的白晝飛行任務後,他能夠清楚地想象出那裏是一片長滿了象草和竹子的平原,間或還有緩緩流淌的河流。然後他們飛進了山區。

“設法調到B連的電台網頻率上。”斯莫爾通過內部通話系統對尼克爾斯說。他瞪大眼睛盡力察看著熟悉的地貌,以便弄清自己離地面有多近——或者說離死亡有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