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禮物

差不多在主力登陸的同時,一團二營從另外一個灘頭上岸了,並在格洛斯特角機場的正南面建立了一個半月形防禦陣地,其作用是雙重的:阻擊日軍從南面增援機場,同時也防止機場守軍向南面逃跑。

作為防禦性的楔子,當其他部隊進攻的時候,萊基和他的戰友們只能孤零零地坐等,那是一個連無線電波都到達不了的地方。登陸後的第五天,他們與主力失去了聯系。

在這五天裏,二營只做一件事,就是每天派人往縱深地帶進行偵察。萊基對此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比方:營隊躺在叢林裏,偵察兵則像章魚的觸角一樣四處延伸。

有一天,二營巡邏隊在北面叢林發現了一具偵察兵的屍體,身上被刺了十幾刀,顯然被日軍當成了練刺刀的工具。他的胳膊上有一個文身,畫的是錨和地球,那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標志,日本人殘忍地將其割了下來,然後塞進了屍體的嘴裏。

二營從營長到士兵全都憤怒到了極點。他們迅速向北面叢林出擊,先是抓住了兩名日軍軍官,就地槍決!接著又發現了一個小隊的日本兵正躺在地上睡覺,就地殲滅!

有了血的教訓,偵察巡邏活動變得更加謹慎。一般情況下,單個偵察兵都不能外出,取而代之的是巡邏隊。巡邏隊少則10人,多則50人,處於隊伍最前面的是尖兵,其他人在身後迤邐前行,並有意識地交錯開,前後兩人至少要相隔六米的距離。

行進過程中,每個隊員都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防備意外情況的發生。以這樣的速度,巡邏隊來回移動一英裏就需要一天的時間,要是途中有山坡,還要更費點事。

萊基不僅參加了巡邏隊,還在叢林遭遇戰中顯出了一個陸戰老兵的威力:當與四個日本兵不期而遇時,他瞬間便端著沖鋒槍掃射過去,把四個家夥全給幹翻了。

參加“棺材角”之戰的日軍,是松田派到前線來增援的幾支小部隊的大雜燴,編制很混亂,連俘虜都說不清楚人數一共有多少以及指揮官是誰,只知道他們穿過叢林後,意外地發現了一團二營的半月形防禦陣地。

日本人習慣一絲不苟地照計劃行事,但是發現美軍營地這件事沒有計劃過,於是這些缺乏想象力的“奇怪的小人”,就不約而同地從叢林裏沖出來,向半月形防禦工事的核心,也就是地勢最高的高地撲了過去。

“大雜燴”日軍只有100多人,美軍卻有1200人,而且都是身經百戰、裝備精良的陸戰隊老兵,又占據著制高點,還能讓你占到分毫便宜?

萊基說,這幫家夥的腦子一定進水了。

1200名陸戰隊員並沒有全部參加戰鬥,真正參加“棺材角”之戰的不超過30名陸戰隊員,因為日軍就是沖著他們的陣地而去的。

夜裏兩點,日軍開始發起攻擊。此時萊基正坐在營地指揮所的帳篷裏,他手裏握著一顆手雷,準備日本兵一旦闖進來,就用這顆手雷摧毀指揮所裏的所有文件。

作為一名老兵,雖未直接參戰,萊基卻能觀察出戰鬥的動向:沒有一發沖力已盡的子彈落在這邊的斜坡上,因此可以知道,陸戰隊在戰鬥中占據優勢。

陸戰隊員用迫擊炮和機關槍對付沖上來的日軍。當晚依然下著暴雨,但迫擊炮彈爆炸的聲音幾乎掩蓋住了暴風雨的怒號,而機槍的集中射擊則令日軍沒有任何可乘之機。

天亮後,100多日軍,除一名軍官和四名士兵被活捉外,其余都被打死了,美軍僅六人陣亡。

日本兵的屍體堆滿山坡,打掃戰場時,萊基又見到了瓜島時的那位“戰利品狂人”。此君一手拿著老虎鉗,一手拿著在墨爾本時購置的牙醫專用手電筒,不停地在屍體間“尋寶”。

一位隨軍的澳大利亞人原先張口閉口說澳軍如何如何神勇,對美軍戰鬥力很是瞧不上。觀戰之後,他用一種驚訝的口吻問萊基:“你們美國佬怎麽會有昨天晚上那樣的射擊技術?到底在哪兒學的?”

萊基沒有說話。他又感嘆:“你們這些海軍陸戰隊員真能打仗,幾乎和澳大利亞皇家部隊一樣能打。”

這已經是澳大利亞人能給出的最高贊許了。

12月30日拂曉,萊基他們打掃戰場的時候,陸戰一團、五團正在飛速向機場推進。經過一系列戰鬥,夜幕降臨時,他們占領了格洛斯特角機場。

機場早就殘破不堪,陸戰隊在那裏見到的,除了27架爛飛機,就是兩條已被完全炸毀的跑道。緊隨其後的陸軍工兵立即展開修復。

陸戰一師師長魯普爾塔斯用無線電向他的頂頭上司克魯格報告:“我們很高興地把這一座飛機場送給你當作禮物,不過它有一點兒不太適用。”

克魯格將電報轉發麥克阿瑟,擅長漂亮辭藻的老麥一轉手,又將格洛斯特角機場變成了“獻給美國人民的新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