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玫瑰

美軍水下爆破隊的出現,令塞班島上的日軍軍官們大為驚恐,他們知道美軍很快就要展開登陸了。

南雲是塞班島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但他一直指揮海戰,對陸戰兩眼一抹黑,因此常常只能聽小畑的,小畑怎麽說,他就怎麽做。正好小畑又出去視察了,剩下的第31軍參謀長井桁敬治少將級別太低,這樣,島上的戰術指揮權便落到了第43師團長齋藤義次中將身上。

齋藤是個大腹便便、面無血色的胖子,騎兵出身,以前是采購軍馬的,無論性格還是經驗,都不適合領兵作戰。日軍大本營下令要他禦敵於海灘而不是縱深,他也就照本宣科,一絲不差地照做了。

東京方面不僅向塞班島發來命令,還通過“東京玫瑰”對美軍發起了心理宣傳戰。所謂“東京玫瑰”,是一位具有日本血統的美國姑娘。太平洋戰爭爆發時,她剛從洛杉磯加利福尼亞大學畢業,正在日本探望她生病的叔母,之後,她便在東京廣播電台充當了對美宣傳的播音員,自稱“孤兒安妮,你們喜愛的敵人”,美國人則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東京玫瑰”。

1944年6月14日晚,“東京玫瑰”在廣播中說:“我給你們(指美軍)準備了一些好唱片,是剛從美國來的。你們最好趁能欣賞的時候盡情欣賞,因為明天早晨6點你們就要去打塞班島。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來進攻。所以,當你們還活在人世的時候,我們來聽聽……”

“東京玫瑰”只是危言聳聽,並不知道美軍登陸的準確時間,但按照“奇襲行動”的計劃,恰好是次日早晨登陸。加上軍醫又警告說,美軍在塞班島遇到的敵人將不止一種,除了頑固的日本兵外,登岸時水中有鯊魚、梭子魚、海蛇、珊瑚、毒魚和大蚌,上岸後還有麻風病、斑疹傷寒、絲蟲病、腸傷寒、痢疾,甚至還有蛇和大蜥蜴……

一名美軍士兵聽完後,冒冒失失地問軍醫:“軍醫閣下,那我們幹嗎不讓日本人繼續占住這個島呢?”

玩笑歸玩笑,登陸部隊可不弱。作為主力的陸戰二師和陸戰四師,一個經歷過瓜島和吉爾伯特群島戰役,一個受到過馬紹爾群島戰役的考驗,都是有很多老兵的強力部隊。

當東京進行“舌頭上的戰爭”之時,載運這兩支部隊的運輸艦緩緩接近塞班。黑夜中,可以看到島上的建築物、野草和森林還在燃燒,大火映紅了天際。

天亮後,塞班島像個冒出海面的大怪物一樣完全顯露出來,它北面的加拉班也漸漸進入了陸戰隊員們的視野。

6月15日,早上5點30分,美軍支援艦群開始最後兩個小時的炮擊。炮擊過程中,日軍蜷縮在海灘及山坡掩體內,他們拿著燃燒瓶和手雷,準備命令一下,隨時沖上去與美軍拼命。一名士兵用淒淒哀哀的筆調在日記中寫道:“我所掛心的是,我們死後,不知日本將怎麽樣。”

12分鐘後,特納發布命令:“登陸部隊上岸。”隨軍牧師對士兵們做起了禱告並送上祝福,一位牧師說:“你們中大部分人都能回來,但有些人要去見造物主上帝。”

上午7點,炮擊結束,34艘船塢登陸船開到了海岸出發線上。船塢登陸船采用浮動船塢的原理制成,前部有一扇寬闊的大門,可以容許履帶登陸車直接開入腹部,一旦大門關好,船塢中的水又可以被完全排幹。

一到達出發線,船塢登陸船即打開大門,放出履帶登陸車,有人形象地比喻成是從鯨魚肚子裏生出了許多小魚。

“開始啦!”一名日軍士兵驚慌地喊道。

事實上,實質性的登陸行動還沒有開始,從護航航母上起飛的155架艦載機尚需做最後一輪轟炸,與此同時,履帶登陸車擺開方陣,像大甲蟲一樣在海面上打轉。

太平洋戰爭把美國最優秀的頭腦,以及世界上最強大的工業力量都動員了起來,不僅新武器、新工具層出不窮,就連舊武器上都嫁接了新技術。比如這批艦載機上便裝有飛機火箭,可有效摧毀日軍工事,壓制海灘上的守軍。

轟炸情景甚為壯觀,火箭呼嘯著飛入日軍防禦陣地。半小時後,當飛機返航時,整個海岸線仍籠罩在煙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