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縱隊

在越來越講究的兩棲登陸戰中,普通的步兵登陸艇早已落伍於實戰需要,也不再擔負運送步兵上岸的任務。善於機變的美國軍工專家在其甲板上加裝了火箭發射管、37毫米口徑火炮和重機槍,把它們改造成登陸炮艇。

改裝後的登陸炮艇吃水較淺,能在近岸海面活動,當陸戰隊登岸時,可提供密度極大的直接火力支援。

上午8點,正是在這種登陸炮艇以及水陸兩用坦克的先導下,719輛履帶登陸車載運著8個營的陸戰隊員,撥開巨浪,在寬達4海裏的正面向海岸沖去。

美軍登陸程序經過精心設計:炮艇不上岸,只提供火力支援;坦克上岸,先爬上海灘,掩護後邊的履帶車,再由履帶車將部隊運上高地。

盡管做了如此多的鋪墊,但多次兩棲登陸戰的實踐都表明,接下來隨時可能有意外情況發生。在航母艦載機做最後一輪轟炸時,就有人嘀咕:“這種煙霧和爆炸聲恐怕並不意味著日本人已被炸死。”在履帶車內,軍官給士兵們分發了用以穩定情緒的口香糖,並且告訴士兵,萬一需要遊泳上岸,必須把沉重的子彈帶扔掉,這也是吸取了以往因負載過重容易導致溺水的教訓。

果然,當登陸團隊距離海岸僅僅只有700多米時,日軍炮彈開始如雨襲來,意外真的發生了——在美軍海上和空中的高強度打擊下,海岸的日軍陣地確實蒙受了極大損失,但隨後齋藤就將炮兵陣地移到了鄰近地區的山脊後面,連艦載機也難以發現並摧毀。等到美軍接近海岸時,這些炮兵陣地便從反斜面位置又冒了出來。

登陸團隊不得不在炮火中穿行,處於隊伍前列的18輛履帶車冒著彈雨,率先爬上了海灘,身後的車有幾輛被擊沉,但大多數都緊跟了上來。不到20分鐘,已有8000名陸戰隊員登陸並占領了大部分海灘。

登陸之後,美軍才發現,在登陸海灘背面和兩翼,日軍還有許多未受到打擊的機槍和迫擊炮火力點。在這些火力點後面,則有配置於丘陵地帶的火炮可給予支援。

由於遭到火力攔阻,履帶車到了海灘便無法繼續前進,部隊下車作戰,但隨即又陷在沙子或彈坑裏,難以行動。

發現這一情況後,幾十架美機立刻進行“補課”,對日軍陣地實施低空掃射,海上的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也展開支援轟擊。日軍火力點的火力越來越弱,不過直到這些火力點被打到粉碎,才最終停止射擊。

南雲在加拉班的一座瞭望台上觀看了整個登陸場景。最能觸動他的仍是海軍,當他看到海岸附近黑壓壓如鐵山一般的艦群時,頓時呆若木雞。

愣怔良久,南雲把臉轉向身邊的文書,讓對方記下:在珍珠港被擊沉的美軍戰列艦中,起碼有四艘已修復投入戰鬥。

這四艘曾負傷的老戰列艦如今就在炮擊塞班島的行列中,美國海軍恢復的能力如此之強,令南雲既欽佩又驚恐。

南雲只會一個勁兒地發感慨,齋藤卻還要為他早已不感興趣的指揮作戰而奔忙。“東京玫瑰”宣稱知道美軍當天早上要登陸,不過是為了給對方編個“料事如神”的童話,齋藤其實對此並無多少心理準備,這次登陸行動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早上沒能阻止美軍上岸,到了下午,他便在加拉班把所有不在一線的部隊都召集起來,發表“愛國演說”,舉行誓師典禮。如此招搖一番後,集中起來的2000多人便排成縱隊,沿著海岸公路朝灘頭開來。

齋藤以為他的“愛國腔”一開口,便能嚇死一群美國兵,可這豬一樣愚蠢的思維其實害苦了部下——且不說在這緊要關頭還要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有多麽浪費時間和莫名其妙,就是行進中那叮叮當當的聲音,也足以引起美軍的警覺了。結果,這幫人還沒到一線,就在美艦炮火的猛烈轟擊下一敗塗地。

炮彈不僅擊潰了“愛國縱隊”,其中的一發還落進了齋藤設於巖洞中的臨時指揮部內。當炮彈的煙霧消散,齋藤仍拄著指揮刀,直挺挺地端坐著,而他身邊已躺下不少人,約有一半幕僚被炸死了。

與此同時,美軍向塞班島縱深推進的過程並不順利。因為得知島上日軍的防禦體系並不如想象中那樣強大,有些人便猜測說日軍工事是用竹子和紙做的,一打即下,一攻就破,事實是塞班島的工事皆為一層或兩層樓的鋼筋水泥結構,外面還用正在盛開的紫茉莉作為掩護,每一座工事都相當於一座小型堡壘。

一線的戰況很是慘烈,到天黑前,海軍陸戰隊在島上的推進距離尚未達到任務線的一半。而在陸續登岸的20000名陸戰隊員中,傷亡人數已超過了總數的十分之一,也就是死傷了2000人以上。

有過刻骨銘心的貝提奧島之戰後,美國海軍對傷亡代價早有準備。海岸邊除指揮船外,還配備了有特殊設計的武裝醫護船,用以收容從戰場上撤回的傷兵。但在激烈的戰鬥中,甚至有一艘醫護船也中彈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