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戰略理論(第2/3頁)

不!倘若我們想要客觀地判斷問題,我們就不應該這樣做。相反,我們首先要贊賞的是他那高超的智慧,他在憑借有限的力量去實現自己的目標時,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是采取剛剛足夠達到目的的行動。這種智慧不單在這次戰局中展露無遺,而且在他一生所進行的3次戰爭中隨處可見。

當時,腓特烈的目的是簽訂一個和約來確保自己對西裏西亞的占領。從腓特烈所擁有的國家資源上看,腓特烈僅僅是一個小國領導人,他無法成為亞歷山大,而如果效仿查理十二,他將以被打碎腦殼告終。

考察他所進行的全部戰爭,我們不難看到他具有一種節制地使用力量的天賦,他自始至終保持冷靜,但卻富有沖勁,在危急時刻,他總是能將僅有的力量發揮到令人詫異的地步;而為了服從政治上細微的變動,他又能繼續保持鎮定。無論是榮譽心、虛榮心還是復仇心,都無法讓他離開這條道路,而正是這條道路引導著他笑到最後。

當然,這樣幾句話似乎不足以評價這位偉大統帥在這方面的成就。我們只有深入研究這場戰爭所取得的令人驚異的結局,研究造成這種結局的原因,大家才會深信,正是由於腓特烈大帝的天賦讓他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這僅僅是腓特烈大帝令人敬佩的一個方面,這點在1760年戰爭和所有其他戰爭中都有表現,尤其是1760年的戰爭。因為在其他戰爭中,腓特烈大帝很少像這次戰爭那樣,以極小的犧牲獲得了與占據巨大優勢的敵人保持了均勢的結果。

我們欽佩腓特烈大帝還在於他克服了實際中的困難。從右翼或者左翼迂回攻擊敵人,這樣的戰術是容易想到的;調集自己為數不多的兵力,以快速的運動而最大限度發揮自己的力量,以便部隊在數個戰場抗擊敵人,這也是容易想到的。

但是,如果讓像腓特烈大帝那樣的統帥將這些再重新試一下,那麽,我們相信,許多目睹這一切的批判者,都會說他讓部隊野營是危險的,甚至是輕率的。這點毋庸置疑,當他下令部隊野營時,這種危險比事後看來大兩三倍。

在敵人的眼皮底下行軍,甚至常常行走在敵軍炮火的射程之內,這些都很危險。腓特烈大帝之所以敢於這樣做,是因為他從道恩配置兵力的方法中,以及對方的性格和責任感中找到了根據,因此他的決定並非輕率的。

他敢作敢為而不被大家幾十年後談論和描繪的危險所迷惑和嚇倒,正是基於他那果斷、大膽和意志堅強。處於腓特烈大帝的境況下,恐怕沒有幾個統帥會相信簡單的戰略手段能夠發揮超乎尋常的作用。

此外,腓特烈大帝還面臨著一個困難:他的軍隊在不斷地運動。他的部隊曾經兩次在有敵軍尾隨的情況下跟著道恩,沿著崎嶇難行的道路從易北河向西裏西亞行軍。軍隊必須高度戒備,而由於行軍要巧妙地進行,部隊又得承受巨大的勞累。盡管有數千輛輜重車隨行,但是它們除了阻礙行軍外,還無法提供充足的補給。比如,在西裏西亞,部隊在累格尼察會戰以前,它們曾經在夜間進行長達8天的行軍,在敵人的陣地前面,部隊遭受巨大的困苦和勞累。

對此,難道我們能夠相信,這些舉動不會在軍隊中引起巨大的阻力嗎?難道腓特烈大帝這般調遣軍隊,就像測量員用手轉動等高儀那樣容易嗎?他看到可憐的將士們饑渴交迫、疲憊不堪的表情時,能不覺得痛心嗎?難道將士們的怨言和牢騷不會傳進他的耳朵嗎?一個普通人有足夠的勇氣提出這個要求嗎?倘若不是對統帥的決策有著高度的信任,難道這樣的困頓不堪不會引起紀律松弛和士氣低落嗎?

我們要敬佩腓特烈大帝的地方就在這裏,應該為他在行軍中的這些奇跡鼓掌。不過,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深刻領會這些。那些通過書本和演習場了解戰爭的人是無法體會這些的。所以,我們希望他們能夠真誠地從這裏接受那些他們自己無法通過親身體驗而獲得的東西。

在結束本章時,我們還要簡單地說明一下,在研究戰略時,我們將會闡述那些我們認為是最重要的戰略因素,不管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我們研究的方法是先談各個部分,再涉及整體,最後以整個軍事活動的聯系,即戰局計劃和戰爭計劃作結束。

將軍隊部署在某個地方,就表明戰鬥將在某個地方發生,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定真會發生戰鬥。能不能將這種可能性當成一種實際的、現實的東西呢?當然可以。戰鬥的可能性只要有效果——不管效果如何——都應將其當作實際的戰鬥。假如派遣一支部隊前去截斷敵人的退路,而敵人可能未經戰鬥便繳械投降,這是因為這支部隊的存在讓敵人作出投降的決定。